祁萍楠瞧著蔣幼清,不由得在心底連連搖頭——到底是嫁入豪門,這以前隻覺得她長相不俗,現如今綾羅綢緞加身,珠寶金銀點綴,從裡到外,通身都是貴氣。
“以前這小妮子總不見長大,沒想到轉眼就都嫁了人,日子過的是真快。”
祁萍楠剛感慨,就被一旁的羅政北打斷了——
“女子大了總要嫁人,留是留不住的,最主要是嫁得好!”
隨即目光就轉了過去“幼清啊,你可千萬不能忘了還有爾儀這個妹妹啊,往後有好的可得要給她記著呢。”
蔣幼清臉色一僵,頓時就不自然起來,饒是薛晏榮還在,這話有必要說著這樣明顯嗎?到底留些臉面罷!
“爹!我不嫁人!”羅爾儀的性子還是那樣,說甩臉子就甩臉子。
“住嘴!哪有女子大了不嫁人的!說出去也不怕丟人!”羅政北生怕蔣幼清當真,立馬舔著臉又笑道:“你看你妹妹,還沒長大呢。”
蔣幼清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可礙著薛晏榮還在,這會兒再不悅,也隻得先壓下,點了點下巴就當是回應了。
薛晏榮瞧著小丫頭的嘴唇都快要抿沒了,想也不想就起身走了過去,定定的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不顧還有旁人在,伸手就捏了捏她的下巴——
“累了?”
“啊?嗯。”蔣幼清乖巧的點點頭。
薛晏榮便懂了她的意思,轉過身子看向祁萍楠——
“夜裡睡得晚,白日起得早,這會兒怕又困了,姨母讓幼清去歇一歇罷。”
在場的人,全都是一愣,尤其是祁萍楠,活到這把年紀還從沒見過這般體貼的男子,不由得轉頭又看向了蔣幼清——
心裡止不住的羨慕,這麽好的良婿,怎麽就沒讓自家的爾儀碰上呢。
頓了頓——
“既然幼清累了,那就回屋去歇罷。”
說著便起身,一手拉過羅爾儀,一手挽過蔣幼清。
眼瞧著人就往外走去,羅洵麟卻有些坐不住了,從剛才到現在他連句話都還沒跟蔣幼清說上呢,頓時小心思就動了起來,只是還沒從椅子上站起來,肩上就被一股力量重重的拍了下來,竟將他摁的動彈不得——
薛晏榮笑著,手上的力道卻不松——
“洵麟也是一表人才,若是科甲高中,必定前途無量。”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羅政北趕忙拍了拍自家兒子“快!還不快給你妹夫斟茶!”
羅洵麟不知為何,眼前這人明明笑著,可眼眸裡卻像是藏了一把刀,瞬間將他所有的心思全都逼了回去,接過茶盞舉起——
“喝,喝茶。”
薛晏榮臉上的笑倏地斂起,冰冷的視線落在羅洵麟的身上,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另一邊的祁萍楠,本是想先領著蔣幼清去自己的院兒裡坐坐,兩人再單獨說說話嘮嘮家常什麽的,可羅爾儀的那張臉都快垮到地上了,蔣幼清也不是瞎子,又怎麽會看不出,她倒不怕跟羅爾儀起衝突,只是為了臉面,她不能,於是便婉拒了祁萍楠的好意。
“那幼清就先去屋裡了。”
“去罷,要什麽就使喚下人去做,千萬不要生疏,這也是你的家。”
“嗯,幼清知道了。”
屋裡的陳設沒怎麽變,只是桌上多了幾盆綠植,院裡增了幾個丫鬟跟小廝,指尖在椅蹬上劃過,竟一絲灰塵都沒有,天天打掃不可能,隨即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台,伸手一摸,厚厚的一層積土,看來是昨日臨時打掃的,做戲都不知道作全套,還能落一出,算了,自己反正也不在乎。
啪的門一關,就見歲杪鼓著臉氣衝衝的模樣——
“怎麽了?”蔣幼清問道。
“姑娘!您知道外面的街坊四鄰再說什麽嗎?”
“說什麽?”
“他們都再說——說羅家有良心,不過是嫁個外甥女就這麽大的手筆,足足給了您三十二抬嫁妝呢!
姨老爺更是不要臉的在外頭兒大肆宣揚,自己待外甥女有多好多好,說比對自己親女兒還要好!
從小將您呵護長大,還到處炫耀跟薛府結了親家,四處的吹牛皮說大話,說是日後麟哥兒也要一並飛黃騰達!羅家要做皇親國戚!”
“是姨父的作風,他要不說這些我反而倒覺得奇怪了。”蔣幼清擺了擺手“沒什麽好氣的,這不都意料之中嘛。”
“姑娘!”
“去廚房拿些吃的來罷,早上起晚了,什麽都沒吃,這會兒肚子餓的慌。”
“好吧好吧,我這就去。”
表小姐是羅家的貴客,與以前那是不能比的,歲杪剛一到廚房,夥頭管事兒的胖廚娘就來了。
“這不是歲杪丫頭嗎,怎麽到這兒來了?煙熏火燎的,是不是表小姐有吩咐?說一聲我過去便是。”
歲杪可認得她,一頂一狗仗人勢的東西,當初羅政北命人斷自家主子的口糧時,就屬她跳的厲害了,這會兒倒怪了,竟也有這般客氣的時候了。
歲杪冷著臉——
“有吃的沒有?”
“有有有”
說著就端出了酒釀小圓子——
“我記著表小姐以前就愛吃這個,這不早就備上了。”
懶得跟這種勢利小人廢話,歲杪接過酒釀小園子,理都不理便轉了身。
“呸!什麽玩意兒!”那廚娘的白眼兒都快剜出眼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