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您是這麽想的?”
“不然呢?我該怎麽想?”
姚十初突然抿起了嘴角,神情也跟著沉了下去,盯著自家主子,不錯眼神的瞧。
“你有什麽就說,別這麽看我。”薛晏榮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二爺,您跟我說句實話,您到底是怎麽想的?”
薛晏榮閃躲著摩挲手上的扳指——
“我就是覺得現在的困境,不過是一時的,她還小,我、我不想她日後怨我。”
姚十初霎時就懂了,自家主子這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二爺,奴婢知道您是好心,可您說困境是一時的,那您是覺得,以後少奶奶還能改嫁?我朝有明文法律規定,女子改嫁,一則合離,二則被休,三則喪夫,您是覺得哪一條適用?”
跟著又歎了口氣——
“二爺,奴婢不懂別的,但奴婢知道,日子是人過出來的,真心換真心,總不會有錯,您老是心心念念著那些疏離,遲早會把人心傷完的,到時候再後悔,黃花菜也涼了。”
說完,又把茶盞跟牙粉遞了過去——
“您漱口罷,今兒個是奴婢僭越了。”
“她在哪?”
“在清音閣,陪老夫人用早膳。”
因著昨夜裡薛晏榮醉酒,折騰到大半夜才睡,這一早蔣幼清又來請安,以至於睡眠不足,人便有些提不上勁兒,平日裡水靈靈的大眼睛,也像蒙了一層薄霧,微微還有些泛腫。
“你這眼圈怎麽青了?”鄭珺清問道。
“回母親的話,昨夜睡得晚,無礙的。”蔣幼清搖了搖頭。
“不對,是不是晏榮欺負你了?”鄭珺清當即就拍了桌子“羅媽媽,去把榮哥兒給我叫來。”
“是。”
“母親,她、她真沒欺負我,我就是昨夜裡沒睡好。”
“你不必替她辯解,我知道她昨兒去了泉香閣,夜裡還帶回來個陌生女子,饒是你不說,今兒我也是要叫她來的,眼皮子底下搞這種事情?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說罷,薛晏榮就來了,倒不是羅媽媽去棲子堂請的,而是半道上就遇見了,不然也不能這麽快——
“母親——”
“跪下。”
薛晏榮一愣,下意識的就看向蔣幼清,就見她衝自己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你看她做什麽?別以為又能蒙混過去!”鄭珺清嚴詞厲聲道:“今兒沒人幫的了你。”
薛晏榮見狀隻好跪下了身子,可她剛一跪下,蔣幼清便也急急的跟著跪在了她旁邊——
“母親那事兒不能怪她,她喝多了,不記事兒。”
“我讓她跪又沒讓你跪,快起來快起來——”
“母親饒了她這一次罷,往後二爺定不敢這樣了。”
鄭珺清瞧著自家兒媳都快要哭了的模樣,又瞪了眼旁邊的薛晏榮——
“你呀,得了這麽好一個媳婦,就知足吧!再要是吃醉了胡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薛晏榮沒吭氣,點點頭——
“曉得了,以後不會了。”
“這幾日哪也不許去,就在家裡待著,若是再讓我知道你跑去那勾欄瓦舍,仔細你的骨頭!”
“是。”
薛晏榮真是無奈到家了,自己以前去的還少啊?況且去了又不會真的做什麽,至於訓的這麽狠嗎?再瞧一眼蔣幼清,到底誰才是親生的?
出了清音閣,薛晏榮走在蔣幼清的左手邊,瞥去一眼,若有似無道——
“你專門來告狀的?”
蔣幼清停下腳步,瞪去一眼——
“我有這麽閑嗎?”
薛晏榮當然知道不是蔣幼清說的,院裡丫鬟小廝那麽多,有些更是從清音閣調來的,昨兒那麽大動靜,肯定是要去稟報的,這會兒不過是想跟她找話說——
“那你幹嘛給我求情?怕我挨打啊?”
蔣幼清不理她,隻管繼續往前走,薛晏榮個子高,步子也大,這人就是跑起來,自己也追的上——
“你別這麽小氣,我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
“薛晏榮,到底是誰小氣?鹿血壯/陽的事情我又不知道,我不過是看你難受,想幫幫——,你不願意就不願意,何必鬧這麽一出兒?早知道,剛就該讓母親抽你兩藤條!”
小丫頭脾氣又倔又大,噎的薛晏榮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奶奶的,脾氣見漲啊?
蔣幼清見她瞪眼,自己也不甘示弱,叉著腰就跟著瞪了回去——我才不怕你呢!
到了棲子堂,瞧見院子裡的人,薛晏榮就傻眼兒了,這幽月怎麽還在這兒?
幽月見了薛晏榮,連忙作揖行禮“見過二爺。”
“呃——”
再一轉頭,蔣幼清早回了屋,連門都關上了,就剩薛晏榮一個人立在原地發蒙,擺手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姚十初跟徐聿靠著牆邊兒,也沒上前解圍,那眼神再明顯不過了——自己惹得麻煩,自己解決吧。
“那什麽,行了行了。”
薛晏榮逃也似的就竄回了廂房。
掀了簾子,蔣幼清正坐在梳妝台前,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裡交匯。
“咳咳——”薛晏榮清了清嗓子,走到方幾旁,伸手探上茶壺“歲杪啊,茶涼了,重新再去沏一壺罷。”
歲杪心粗歸心粗,可又不是傻的,這明顯是故意支開自己,有話要和自家小姐說,想到昨夜那個幽月,心裡就犯愁,該不是真要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