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子裡可是有什麽?”蔣幼清急聲問道。
“怪就怪在這個上頭兒,那是個廢棄的莊子,裡面除了個眼瞎耳背的莊頭兒外,什麽都沒有,但我跟徐聿尋了一圈,可就是瞧不出來問題。”
“先別急,這好歹是有個能查的線索了,只要咱們繼續盯著就不怕他們不露出馬腳。”
話罷,蔣幼清又瞧了眼自鳴鍾——
“午時了,我得去給二爺送飯了,歲杪,去備車。”
蔣幼清剛走到影壁處,便聽外頭一陣嘈雜,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讓她的神經高度緊繃,但凡有點什麽,都是草木皆兵的模樣。
腳下的步子頓時就加快了,走到府門前,只見朱元領著兩個小廝,將一個叫花子模樣的人連打帶趕的逐出老遠——
“二少奶奶出門啊?”朱元拱了拱手。
“嗯,去給二爺送飯。”蔣幼清說的也直白。
朱元神色一怔,下意識的竟朝那叫花子的方向看去——
“哎,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嗯。”
待朱元走遠後,蔣幼清卻遲遲沒有上馬車——
“姑娘,咱們該走了。”
“歲杪,好奇怪啊。”
“什麽?”
“那叫花子是什麽人?”
“不就是叫花子嗎?能是什麽人?”
“若是普通的叫花子,大可以讓門房領人去趕,朱元為什麽要親自動手?他可是二叔的心腹啊,親自去趕一個叫花子,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蔣幼清凝著眉眼——
“不對!那人不是叫花子!”
————
“這都三碗了。”歲杪在一旁說道:“別給撐壞了。”
蔣幼清也擔心這個,別什麽都還沒問呢,人再撐死過去,得不償失,便朝著徐聿使了使眼色。
徐聿會意,伸手就將旁邊的白飯桶撤下了。
“哎——我還沒吃飽!”
“你想撐死啊!先吃這麽多,等我家少奶奶問完話,隨你吃去!”
蔣幼清看著那人——
“你方才說你是誰?”
“我叫奎山,是劉大琨的外甥。”
“劉大琨,就是本善堂之前的掌櫃?”
“是!我老舅死的冤枉死的慘!”奎山頓時哭嚎了起來“我老舅替二老爺做了多少事,賺了多少銀子,他這就翻臉不認人了?我老舅死的時候眼睛都合不上!”
“既然你老舅都死了,那你還來做什麽?”蔣幼清不動聲色的套著他的話。
“我找不到事兒做,家裡也沒積蓄,我不想要飯,就來求二老爺看在我老舅的面子上,能給我個差事兒做,我不求別的,有口飽飯吃就行,可、可他也太狠了!不理我就算了,還讓朱元那個龜兒子打我!王八羔子不是東西!他奶奶的個球!!”
“問你什麽就說什麽,別罵罵咧咧的。”姚十初瞪了瞪眼。
奎山立馬垂下頭去“我、我嘴瓢了。”
說完又抬起頭來,眼裡露出股狠勁兒——
“既然二老爺這麽不顧情面,那我乾脆也不提他兜著了,我老舅還在的時候,他讓我老舅進了一批假藥材!後來不知道賣給了誰,不過那藥材是我負責運送的,就在北郊的一個廢棄莊子裡!”
姚十初跟徐聿登時臉上就變了顏色——
“你再胡說?!那莊子我去過了,根本就沒有什麽藥材!”
“那是你沒找對地方!”奎山揚起胳膊“那藥材不在莊子裡,而在莊子的地窖下,入口就藏在後院那片乾稻草垛裡的茅草屋下。”
姚十初跟徐聿恍然大悟,難怪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原來是在地底下!
奎山瞧著在場的人,忽的都不說話了,怕他們不信,忙不迭的又高呼道——
“我、我可以親自帶你們去,那的莊頭兒是個眼瞎耳背的!我認識!”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又怎麽會不信,蔣幼清看向奎山——
“這是二十兩銀子——”
“少奶奶,我不要銀子,我就想要個差事兒。”
“差事兒我自會給你安排的,但這幾日你就不要再露面了,好好在家裡待著,若是叫我碰見你在大街上——”
“我懂我懂!”奎山頭點的跟搗蒜似的“您放心,我就算在家憋死,也不出來。”
奎山應該是被劉大琨的事情嚇著了,以前那套厲害勁兒全沒了,他知道薛府的人想捏死他,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他也不會跑來這兒。
待奎山走後,蔣幼清坐在椅子上長長的呼口氣,她看向姚十初,忽的說道——
“這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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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
向老爺子高坐大堂之上,花白的胡須,布滿皺紋的面容,算起來他今年已經六十六了。
不容易呀,都這個年紀了,還記著兩家人的仇呢。
他定定的望著堂下的薛晏榮,忽的醒目一拍,大喝道——
“被告薛某,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薛晏榮這幾日不僅吃的好喝的好,睡的也還不錯,人家下了大獄都是精神憔悴,她倒好不僅一點沒瘦,反倒還滿面紅光,更加精神了。
“本朝自開國以來,最是敬重讀書之人,先祖皇帝特批詔令,凡參與科甲中第者,除皇家外,皆可免去跪拜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