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瞧祖母那沉著的臉色——
心裡不住的歎了口氣,余光瞥向身旁的蔣幼清——這才第一天,怕是老太太想要給她個下馬威罷,倒也是難為她了。
蔣幼清昨日全程都蒙著蓋頭兒,不論是魯氏還是葉善容都是第一次見——
魯氏不難猜,年歲最長,又居坐正位,定然就是祖母,只是一旁的葉善容有些難分,畢竟薛晏榮在此之前,還沒有跟她提起過,不過能進出順安堂,還能看座兒,關系定不能淺,應該是哪位嬸子罷。
薛晏榮沒讓蔣幼清去猜,主動出聲道——
“見過祖母。”
隨後又微側過身子,頷了頷首——
“晏榮見過二叔母。”
原來是叔母。
蔣幼清連忙學著薛晏榮的模樣,也挨個喚了一遍——
“幼清見過祖母,見過二叔母。”
“這就是榮哥兒的媳婦兒啊!”葉善容笑的那叫一個燦爛,跟外頭的雞冠花沒兩樣了,親昵的就起身拉過了蔣幼清的手來“瞧瞧瞧瞧,這水靈的,難怪榮哥兒放不下呢,這眼睛,這身段,這小手——哎呦哎呦,京裡的姑娘就沒見過比這漂亮的了,榮哥兒真是好眼光啊。”
蔣幼清低了低頭,並不為這番話衝昏頭腦,反而在心裡微微蹙眉——
俗話說的好,娶妻娶賢,納妾納美,她雖是一直誇獎自己,但句句不離美貌長相,賢惠識理卻一字不提,表面是誇,實際上是貶,再加上今日是自己跟薛晏榮新婚請頭天安,她作為叔母,卻來得比她們還早,這裡頭多多少少有些故意而為的意思了。
“二叔母過獎了,京中女子樣貌好的甚多,幼清能入了二爺的眼,是幼清的福氣,隻願日後能伺候好夫君,為夫君分憂就好。”
葉善容的嘴角忽的拉扯了一下,瞧著蔣幼清的眼神也隨著動了動,便又拍了拍她的手——
“說的也是,咱們作為女子的,不說能為夫君排憂解難,不就圖個能將他們伺候好嗎,這晏榮媳婦兒雖著年歲小,這道理倒懂得通透。”
而一旁的薛晏榮卻不露痕跡的瞥了眼——小丫頭不錯,沒上套兒。
不一會兒秦媽媽,就端來了茶水——
薛晏榮跟蔣幼清,一左一右的就跪在了魯氏身前——
“祖母,請喝茶。”二人同聲說道。
魯氏先喝了一口薛晏榮的,又喝了一口蔣幼清的,表情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一句起來吧,就再沒後話了。
薛晏榮跟蔣幼清便立在屋裡,老太太也不說話,一時間好不尷尬。
葉善容當然知道老太太氣什麽,這時趕忙又做起好人,打起圓場來——
“誒呀呀,這事辦的,鬧誤會了不是,我呀,這上了年紀———”
話還沒說完,就見薛晏朝從外面跑了進來,剛要喚一聲祖母,就被站在薛晏榮身側的蔣幼清吸引去了目光,霎時間,都差點兒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腳下的步子隨即就慢了,挺直了腰板兒,便朝魯氏走去,眼卻瞧著蔣幼清不放。
這眼神太過放肆,明顯帶著一種考量,讓蔣幼清十分的不舒服,挪著小碎步就往薛晏榮的肩後站去。
而薛晏榮自然也瞧出來,偏過身子就把蔣幼清護在了身後,抬起眼眸,與薛晏朝對視。
直到這時,薛晏朝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不妥,連忙別開臉去,朝魯氏鞠了一躬——
“祖母,晏朝給您請安了,祖母身體可還健朗?”
魯氏疼他,這順安堂裡除了魯氏自己,就是薛晏朝能說上話,扭過頭瞧蔣幼清他們還站著,連忙又出聲道——
“這就是二嫂嫂吧?二哥哥真是好福氣啊。”
薛晏朝趕忙又擺了擺手——
“怎麽都還站著呢,坐啊!嫂嫂快坐啊。”
此話一出,葉善容的眉頭率先皺了起來,衝著自家兒子直瞪眼,可薛晏朝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蔣幼清身上,那還顧得上瞧葉善容的意思。
“咳咳——”魯氏終於開腔了,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道:“好了好了,我累了,你們全都回去罷,秦媽媽去送送”
說完也不等眾人施禮,就直接離開了。
薛晏榮和蔣幼清無疑成了最尷尬的人,似是今日她們的到來就是個錯誤啊。
好在秦媽媽這時站了出來,同她們解釋道——
“老奴送送榮哥兒和二少奶奶,這老太太昨日夜裡犯了頭疾沒睡好,這會兒是累了,二少奶奶千萬莫要多想,老夫人心裡是高興的,這不早早就等著吃孫媳婦茶呢,心裡歡喜著呢。”
“不會。”薛晏榮點了點頭“既然祖母不舒服,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秦媽媽欠了欠身子。
便送二人離開了。
而這時薛晏朝才察覺到問題,轉頭瞧向自家母親——
“祖母這是怎麽了?”
葉善容抬手就在他的額頭上狠點了一下——
“就你長嘴了!我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還能做得了老祖宗的主!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薛晏朝莫名其妙的被訓了一通,自然也不大高興,擺了擺手——
“回去就回去。”
薛晏朝剛一走,後腳葉善容就追了出去,連忙叫住了還沒走遠的薛晏榮跟蔣幼清——
“二叔母有事?”薛晏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