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車子在經過她不遠後,停下了,那個好看的女人走下車,走到自己面前,苦菊不禁一臉茫然。
咯吱一聲,門響打斷了周寐的回憶,她回眸,見白鳶頂著一頭半濕的短發,走了進來。
“下雨了”白鳶抹了下額前的劉海,將腋下的油紙袋打開,將熱騰騰的蒸餃,擺在苦菊的靈台前,周寐看著她纖瘦的背影,空洞了許久的眸光,終是透出了幾分柔軟。
“你一會出去,多穿點啊”將靈台整理好,戲子白回身,直視周寐的眼眸。
“晚上有戲嗎”一天沒怎麽說話,周寐的聲音,啞的嚇人。
“有”
曾經戲子白以為她不會再想不開了,也不會再不舍,如今看來,還是錯了,她就是個沒有出息的人啊。
“我去看”
“好”
曾經周寐最討厭的就是不知亡國恨猶唱□□花的戲子,可她卻默默坐在台下,捧了戲子白近十年的場,聽了她上百出戲,也未曾說膩。
“你們幾個是做啥子的喲,今天不開張!”阿旺十分激動,在門外飆著川音。
“讓開!”
門被撞開,幾個特務大步流星的闖了進來,其中一個頭目對戲子白道“白老板,差不多了吧?”
周寐的眼中閃現驚惶。
“好了好了,別碰我哈,我會走”戲子白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你們,你們憑什麽抓她?”周寐本就心力交瘁,此時已是臉色慘白。
“景太太,您的錢還不知被這兩個女人弄到哪去了,您啊,還是拎清楚自己吧,帶走!”特務頭子大手一揮,幾個人直接擒住了戲子白的臂膀。
“都說了別碰我,我又不會跑,哎呀!”戲子白十分無奈。
“你最好別耍花樣!”
“小白...”周寐不知所措,她上前幾步,想拉住她,可戲子白已經被幾個人連拖帶拽的拉上了車,周寐追出來,她用手去拉住車窗,卻被車走時那股力量扯倒在地上。
往來行人紛紛側目,阿旺嚇壞了,趕緊去扶地上的周寐“東家,你沒事吧你!”
“姓白的!你給我活下去!你命那麽硬,我求求你活下去!你聽到沒有!!姓白的!!”
她對著汽車,淒聲吼道。
車子順著山路盤旋著,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戲子白本就暈車,她難受的很,可腦裡卻一直回蕩著周寐剛才喊出的那句話,她途中換過一輛車,一陣折騰後,終於在天剛摸黑時,到達了白公館的大門外。
戲子白走下車,看著面前的建築,突然覺得這兒有些眼熟,是啊,這個地方她來過,這裡曾經叫香山別墅,是一個軍閥的故居,當年戴笠為了讓她為軍統辦事,還放豪言說要將這送給自己。
被押進黑壓壓的審訊室中,戲子白乖乖坐在板凳上,她環視了下四處髒亂的環境,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胡亂堆放著,頭頂那個暗黃色燈泡似乎有和沒有都無區別,她不禁暗暗叫苦。
這他媽的太嚇人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戲子白抬頭,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喲,戴局~”戲子白笑著打起了招呼。
“真遺憾,小白”戴笠脫下手套,他的皮鞋永遠乾乾淨淨,閃著光澤“雖然沒能共事,可我也不想,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
“別這麽客氣,一會戴局不知道要對我幹什麽呢~”戴笠行蹤神鬼莫測,模樣更是令人膽寒,戲子白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
“真是可惜了...”戴笠歎息著“按道理來說,你也不缺錢吧,怎麽會乾這種糊塗事呢”
“誰說我不缺錢?”戲子白一臉勢利相“我前夫怎麽也算個大官吧,他死了,沒人養我,我拿什麽打牌,那什麽買化妝品,那什麽買新衣裳~”
“這麽說來,你這麽愛錢,自然也惜命了,那群G黨,值得你冒險替他們賣命嗎”
“哈哈哈,值不值得自然我說了算”
“你一個唱戲的,沒有這麽大抱負,也不懂什麽黨派之爭吧,你是不是在做替死鬼,你的上級是誰?”
“噗”戲子白輕笑,
“你笑什麽?”
“我笑你看不起我們唱戲的,對啊,我沒那麽大抱負,卻有情懷當替死鬼,你們的邏輯啊,真奇怪~”
“局長”見戲子白明擺著不會配合了,在外等候的徐遠舉走進來“把她交給我,我讓她吐個乾淨”
戴笠拾起桌上的手套,冷冷掃了戲子白一眼,離開了審訊室。
“白老板,久仰大名”徐遠舉十分興奮,緩緩走近了戲子白,捏住了她的下巴。
“別給老子動手動腳的!”戲子白厭惡的想掙脫開,可男人的氣力,終不是她能對抗的。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不說,就不止是動手動腳的事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讓我說什麽!”
“你的上級”徐遠舉一臉猙獰“是不是周董事長?”
“上級,我沒有上級,你們聽說過老鷹嗎,你們不是一直在找老鷹嗎,我就是老鷹!”
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她初學文章時,才明白自己名字的這個鳶字,是什麽意思,便給自己起了這個代號,也常將消息放出去,幫助周寐支持G黨的工作。
“老鷹?”徐遠舉有些吃驚。
“對啊,老鷹,還記不記得景小姐婚禮上襲擊戴笠的那場暗殺,我就是當時的線人,還有玉山公館那次,死了十幾個軍官,也是我,哎,你們真夠笨的,這麽多年才逮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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