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真人接過那團灰霧,道:“再問一遍,李束本人在何處?”
那鬼修終是恢復了些神智,聽她這話慢慢地笑了起來,“在——”他拉長了語調,似是真要告訴他們,可下一刻竟是直接自爆、消散無蹤。
像是早料到這樣的結果,幾人面色均未有變化。
如風真人讓弟子收好三清派女修的遺體,接著與眾人回到營地之中。
白錦西拿出搜魂鼎,想從李束的腰牌上尋出他魂魄所在之處。
可惜的是,腰牌上的氣味早被魔氣衝刷得一乾二淨,搜魂鼎更是十分排斥魔氣似的,乾脆罷工不再給反應。
“它也有了器靈?”桃夭夭驚訝道。
“沒有~”一道奶裡奶氣的聲音從白錦西腰間傳來,“我以器靈的名義保證,它沒有器靈。”
“噗。”桃夭夭笑出聲,一晚上的沉悶心情好似被這孩童般的稚語治愈了些許。
她又望著趴在腳邊的小白虎,伸手輕輕地撓了撓它的後頸;大貓咪十分受用的揚起脖子,乾脆自己主動蹭起她的手來。
篝火搖晃,熱氣拂面,所有人事物都掩上了一層溫暖之意,似乎全部變得溫馨起來。心中雖有些吃味桃夭夭與小白虎的親昵,但白錦西知曉對方此刻不佳的情緒。
“是不是覺得,邪道之人,也似人一般。”白錦西輕聲道。
桃夭夭一驚,接著有些羞愧似的低下頭,道:“是,但又能想到那些被他們傷害的生命,我便有些不能原諒自己。”
她輕歎一聲,又笑道:“你說他們怎麽不像我們在連城遇見的那個鬼修呢,嘴硬心壞,十足的惡鬼。”
“今日一見他們,我便想起了曾經的那些朋友,”桃夭夭眼眶微紅,“便會不自主地猜測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得已才走上了邪道之路。”
夜色沉沉,萬籟俱寂,白錦西沉默片刻後輕聲喚她:“夭夭。”
“你要知道,凡界中有許多普通人,他們沒有修道天賦,沒有豐厚的家底,過著或許明日就是人生最後一日的艱苦日子,有許多難言之隱和不得已。”
“但他們仍舊堅持良善之心,不害他人,努力生活。”
“我想,這些一直抱著良善之心生活的人,定是平生都照耀在陽光之下,不會某一日午夜夢回、瞧見那些可怖醜陋的瘡疤。”
“‘問心無愧’。”她溫聲道,“這一詞,或許就是天道贈給她們的最好禮物。”
“也是它堅持邪不壓正,教導我們除惡衛道、保世道太平的理由。”
“白白真會安慰人。”桃夭夭聽著,不禁落下幾道眼淚,又笑道:“你說的對。”
伸手擦去小桃樹臉上的淚水,白錦西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的眼淚,會是甜的嗎?”
“嗯?!”眼眶和鼻尖還是紅紅的,桃夭夭睜大了眼表示疑惑。
“就像桃子汁水一般——”白錦西話音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麽,臉色突然爆紅。
“……?!”桃夭夭也反應了過來,更是下意識地咽下一口唾沫。
原本溫暖平和的氣氛突然跑偏到這種地步,桃夭夭隻得輕咳一聲,道:“我不是桃子靈,我是桃樹靈……若要問桃樹的汁水……我也不知是什麽味道……”
“嗯。”白錦西捂住臉,點頭道:“我知道了,不用說了。”
萬鋒正和小白虎跨服聊著天,突然瞧見神君與小桃樹一個兩個紅成了桃子狀,不禁怪道:這是怎麽了?
小白虎:嗷嗚?
蘇繡與李鳶梧和二人一虎離得最近。
李鳶梧悄悄睜開一隻眼望向身旁之人,哪知才望了兩息就被抓包,立刻當做無事發生繼續入定。
瞧見這人慌張的模樣,將兩位師叔方才所言都聽進去的蘇繡也不由得耳廓泛紅;她輕輕抿唇,眉眼間都是溫柔笑意。
第二日,眾人再次上路。因沒有獲得李束的魂魄蹤跡,只能按照原定計劃前往下一處地點。
兩個時辰後,他們再次尋到了三隻碎裂的腰牌和弟子遺體。修士們紛紛沉默,整個隊伍都陷入寂靜之中。
集合山谷附近的地點都已經尋找完畢,除了李束外,所有登記在附近消失的弟子均被找到屍首。下一處離此地有一段距離,眾人禦劍前往。
一盞茶後,眾人順著一條潺潺河流,平安落地於某處山谷中。
鳥鳴與風聲在其中悠悠回蕩,陽光明媚,照在溪水上蕩出波光點點。
“此處河流寬廣且深,”如風真人蹙眉道:“若是掉進河流中,便不好找了。”
“來時的路上沒有發現。”桃夭夭道。
她與白錦西一直禦劍跟隨在隊尾,並處於較低位置,一路上一直接收著靈之聲,未曾發現有屍首的跡象。
“那便好。”如風真人松一口氣,又朝眾人揚聲道:“我們再往前尋一炷香的時間,若未找到,便分隊搜尋。”
半炷香後,她們走進一片密林。
“這裡……”桃夭夭環視著林中樹木,疑惑道:“好像有點奇怪。”
白錦西還未回應,便覺腳下地面似有跳動;緊接著一股濃霧彌漫,周邊修士們均不見蹤影,包括就站在她左手邊的桃夭夭。
【夭夭?】
等了片刻,未能得到對方的回應。白錦西蹙眉望著周圍濃霧——若是結界,應當不會阻礙了契約傳音;能阻礙的,怕是只有心魔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