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旁人夾菜的模樣,她也有樣學樣,歪歪扭扭地夾起一塊肉;眼見要掉下,左邊伸來一雙筷子、替她夾住了那塊還冒著熱氣的紅燒肉,並放進她的碗中。
不用看也知道筷子的主人是誰;桃夭夭還未來得及道謝,便聽白錦西道:“想吃什麽,我給你夾。”
看著對方平淡又溫柔的眉眼,她開心地揚起嘴角,道:“謝謝白白!你真厲害!”
接著她略微羞赧地抿起唇,稍稍與白錦西靠近了些,悄聲道:“我都沒有吃過……都想吃……”
隨後桃夭夭從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似是一種飽含羞意的撒嬌之態。
還未等白錦西反應,一直留神關心著這桌的弟子們都不由得輕輕吸了一口氣——白師姐竟是如此溫柔之人?這新入門的師妹也太可愛了吧!
就連蘇繡也有些吃驚:這樣的師叔是她從未見過的——不,怕是連認識師叔更久的師父,甚至是長青師祖也不曾見過的。
猝不及防吃下一份撒嬌的白錦西也無暇顧及其他人的反應,她嘴角上揚,眉眼帶笑,對桃夭夭道:“那我都給你夾一遍,你看看喜歡哪個。”
“好!”桃夭夭瞪圓了眼睛,連連點頭,“白白真好!”
在知道桃夭夭最愛的是那酸甜可口的糖醋小排後,這頓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白錦西轉頭望向身後,暗沉的天色已經從開敞的客棧大門淌了進來;小二也在此刻多點起了兩盞燈,大堂內又亮堂了不少。
“戌時將到,”白錦西望向蘇繡,“半盞茶後,門外集合。”
她帶著桃夭夭在門口等了片刻,弟子們便陸續匯合完畢。
太陽落山之後,少許村民家中點起燈火,桃村陷入黑暗之中。
蘇繡提著一盞以數顆夜明珠作為燈芯的燈籠走在白錦西右後側;修真之人的五感是隨著實力增長的,白錦西自不用說,後方十位弟子們皆能憑借這盞燈籠看清道路。
因與桃宅下人通知過時間,等白錦西一行人行至桃宅不遠處時,便能見到桃宅門前燈火通明的景象。
桃宅管家也一並等候在門口,待白錦西走近時,他立即躬身行禮:“多謝仙師百忙中抽空前來,仙師快請進。”
隨著管家進入前廳,白錦西也不與他多客套,直接道:“去你們少爺房間。”
管家連聲應是,立刻為她們引路。
路過一個下人時,桃夭夭一愣、略有所感地轉頭望去,看見是白天與白錦西見到的桃小五。
雖感怪異,但確實與她印象中的桃小五無甚不同;白錦西注意到她的走神,順著視線瞥去一眼。
眾人拐過一個長廊,便見到一處有下人守在門口的屋子;通過那開著的屋門,桃夭夭察覺到了一絲鬼氣;但顯然,這鬼氣並不是那個鬼修的。
見她皺眉,白錦西輕聲道:“不是它。”
聞言桃夭夭點頭,肯定道:“不是。”
雖白錦西未曾見過那個鬼修,也沒有靈物對氣味靈敏的感知力,但她能確定桃少爺房間此刻那絲虛弱、乾淨的鬼氣絕不是桃夭夭口中的鬼修。
進屋後,二人直奔桃少爺的床榻。
一直守在兒子身邊的桃夫人立刻起身;她不能放肆地去抓仙師的手,只能無所適從地捏緊手中的錦帕,滿眼懇切與哀戚:“仙師,您快看看,我兒可還有救?”
白錦西看了兩眼昏迷不醒的桃少爺,再抬眼看向床尾處。
一直盯著她的桃夫人也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麽都沒看見;她朝著白錦西靠近了小半步,疑惑道:“仙師可是看出了什麽?”
“蘇繡,給桃少爺喂顆凝神丸。”白錦西伸出手,比起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桃夫人稍安勿躁;又看向床尾處,道:“何怨?”
自入屋內,桃夭夭便注意到了床尾的虛影;那影子著實虛弱,叫桃夭夭仔細看了幾眼才看出幾分熟悉之氣——這是那鬼修身上閃過的人形,或許是之前趁鬼修重傷之際逃出來的魂魄。
思考間,她聽見白錦西與桃夫人的對話,接著便瞧見身後弟子們的疑惑目光。她這才想起,看見鬼魂與否,也是與修士的修為有關的。
修真之人確實能見鬼物;但若修為低微,能看見的都是鬼氣非常濃鬱的大鬼所掩不住的那部分鬼氣;越是虛弱、稀薄、乾淨的鬼魂,反而是修為高深之人才能得見。
當然,身為天生靈物的桃夭夭,自是沒有這份阻礙。
想到這,雖不合時宜,桃夭夭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對白錦西的崇拜、喜愛又多了幾分。
見房中只有她們二人能見到床尾的女鬼,白錦西抬手掐訣,薄唇微動。
眾人還沒來得及好奇她念了什麽,就見她手一揮——接著她們的眼中像是吹進一道冷風,等睜開眼再望向床尾,便都看見了那道虛弱鬼氣。
“啊!”最先作出反應的是桃夫人;她從一開始的驚嚇到後來滿目的不可置信,想靠近但又不敢向前,等她與那女鬼視線相對之時,桃夫人瞬時聲淚俱下,哭道:“喜兒?是你嗎?你怎會——”
隨著桃夫人悲痛的哭聲,女鬼身上的鬼氣湧動得快了些;在場之人都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那股悲傷之情,只見她眼眶中湧出血淚,望著床上閉目不醒的桃少爺,悲戚道:“阿恆……”
片刻後,她望向白錦西,緩緩開口:“我叫嚴喜兒,阿恆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