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不大,只有四把椅子。雲千坐於山君長老右側,白錦西在她對面落座,桃夭夭便在最後一個位置坐下。
這時雲千又變出一把椅子置於她和桃夭夭之間,剛好讓小白虎蹲坐著。
在見到山君長老正面、瞧見她眉心暗暗閃爍著的老虎圖案時,桃夭夭確定,自己的確在哪裡見過此人。
見她目光凝著自己,山君長老便也看向她,一張冷傲面容蕩起起盈盈笑意:“許久不見,變了不少。”
“?”桃夭夭和白錦西均是一驚。
“師父,”雲千直接道,“你見過夭夭仙子?”
“一面之緣而已。”山君長老的目光在白、桃二人間轉了一圈,又輕聲道:“既是不記得,那便不必多說。”
“這便是那靈獸谷中的小白虎?”不給她們詢問的機會,山君長老直接將話題轉到小白虎身上。
突然被矚目,小白虎一驚,不確定地張口:“嗷嗚?”
山君長老輕笑:“雲千沒說錯,倒是可愛。”
於是桃夭夭也顧不上那些疑問,立刻取出竹影長老的書信,遞到山君長老面前,誠懇道:“山君長老,這是我拜托竹影長老寫下的介紹信,希望您能收小白虎為徒。”
山君長老一愣,目光落到一旁雲千身上。
“哎呀,真可愛。”雲千撫摸著小白虎的毛發,不斷感歎著小白虎的可愛之處,仿佛對那雙責怪眼神全然不知。
書信被接到另一隻漂亮手中,山君長老垂眸望去,深色墨跡在折疊起的紙張後若隱若現——她滯了片刻,終是將其展開。
在場另外幾人均是不知信上寫的什麽,也未去生出冒昧的好奇之心。
隻片刻,山君長老便將那封信讀完;她將紙張重新疊好,再用靈力撕碎了、拋下一旁的懸崖。
小雪仍在下著,扯得稀碎的紙張混在其中,飄起一場稍縱即逝的大雪;它們撲上晶瑩的雪花落下懸崖,又一同消融在積雪中。
“師父……”雲千輕喚。
“多年不見,她仍舊與我撇清一切關系。”山君長老音色平緩,不帶一點起伏情緒;片刻後她笑道:“的確,早該這樣了。”
她望著小白虎,道:“沉默橋上奪走的,是你的勇氣——這也的確是我們虎類最珍貴的一樣東西。”
“我已丟失過一次,沒想到如今被你們尋回。”山君長老搖首笑歎。
不知為何,桃夭夭覺得對方身上似是多了一分豁然之感。
“緣一字,”山君長老望著白桃二人,輕笑道:“若有,便跨越山海,逆天違命,也在所不辭——此為勇氣。”
話落她一頓,目光飄向天際,豁然笑歎道:“可若無,便直面它不得強求的殘酷現實,更是勇氣。”
桃夭夭雙眼睜大——
“跨山越海、逆天違命,主動爭取,確實都需要勇氣;而直面你與她無緣、不得強求的殘酷真相,再選擇放棄或陪伴,這又怎會不需要勇氣?”
“我還沒能悟到這一層,但你已經兩者都擁有了。”
——“你……”桃夭夭不確定地喚了一聲,“長白山君……”
山君長老無奈一歎,笑道:“我以為那段記憶就此埋藏了,沒想到還是被你記起。”
一旁的白錦西凝著眉目,心中似是拍起驚濤,許多信息突然被串聯起來,叫她一時難以理清。
身旁人影突然晃動,白錦西立刻伸手將人接住:“夭夭?”
雲千上前,將桃夭夭身體查看了一番,皺眉道:“並沒有什麽問題。”
山君長老沉吟片刻,猜測道:“或許是記憶紛亂,所以暫時暈過去了。”
那邊白錦西已經將桃夭夭打橫抱起,見狀山君長老起身:“白仙子這是要離開?”
“是,”白錦西道,“要事在身,難以耽擱。”
“好。”山君長老輕點那跳到桌上的小白虎的額頭,“這徒弟我收下了,日後有緣再見。”
待一葉金舟越行越遠後,山君長老輕歎:“即便天命之人,緣這一字,竟也要以命拚得。”
她笑道:“可歎,可歎……”
“師父這話何意?”雲千疑惑道。
一旁的小白虎似是察覺到她心情變化,輕輕蹭了蹭山君長老的手背。
“再小一點就更可愛了。”山君長老摸著它的後頸笑道。
“哼,”雲千不忿,戳著小白虎的腳面,“費盡心思把你帶進來的是我,你怎麽不蹭我呢!”
小白虎:嗷嗚?
將桃夭夭置在流光榻上,白錦西望著對方昏迷的模樣,凝眉思索著方才心中突然串聯起來的碎片。
桃村氣息,鎮魂珠,桃樹,夢境,桃花雨,第一次桃夭夭昏迷時她心中的似曾相識,桃夭夭的夢,萬鋒的神君,九宮八卦陣,桃夭夭第二次昏迷醒來說夢見自己死了——
還有今日的山君長老所言。
對於兩人間隱藏的過往,白錦西心中已經繪出了大概的脈絡。隨即,她心中一動,喚道:“萬鋒。”
“在,神君。”萬鋒變成長丨槍,在她身前站立。
“先前劍飛林中的那個鬼修,若我不動手,你能贏他嗎?”
“?!當然!”萬鋒稚嫩的聲音變得急促,似是生氣自己被看輕,“若不是限制,我一個能打他十個!”
“限制?”白錦西道,“上界與下界的天道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