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在這一日,一是因著他身子調養得當,可以承受藥靈心源了,二是新祀受傷,新祀重生,給孑川子民一個交代——孑川帝承並未行惡,此前不過是誤傷,此次當著祀獸審判時重生成功,未被審判,可見天命所歸,無罪無惡。
這是川兮為孑川做的最後的周全了。
這個國佑的身份,已耗盡了她的良知和快樂,若再做下去,她也會成為憤世嫉俗的人,會厭惡這個世界,憤恨這人世一遭。她已無心無德再做這一國表率,萬民之佑,就讓天選再為孑川選一良佑吧,就當她這個'國佑',是上天的差錯,錯讓她投生此身。
傳說中的新祀要來了,可三三卻已沒時間等到那據說無人能敵的祀獸出現…新祀前的無邊幽夜日裡,她先等來了解脫。
也是川兮的解脫。
作者有話要說:
曾看過一本藝術板繪,寫城門親吻時腦中出現的就是其中一個篇章,白衣如仙的女子飛身而下,下面黑暗侵蝕,萬千枯骨堆積,無數雙猙獰的枯手高舉著要拉她入地獄,她雪白的雙臂被抓破,衣袖上鮮血如畫,依舊執著的將手伸向那堆枯骨,她身後,雪白的衣衫如羽翼拉扯著她,避免她跌入地獄,可那羽翼是脆弱的裙紗,好像隨時會破碎。最後一頁,是她手捧一副枯骨,忘情親吻,枯骨仰面,骨上開出彼岸花。
第一卷 還有一章結束,此文非大眾口味,是作者的倔強,感謝依舊不離不棄的讀者們,虐你兩萬字,心疼你兩秒,哈哈哈~~~
第53章
新祀之日的夜裡,是三三奉心的日子。
她本想見識下聽聞了許多次的祀獸到底長什麽模樣,可最後,她只聽到了祀獸的聲音。帝宮靈地,她未能有機會得見。
當那束銀白的發尾如鋒利的劍鋒一般直插入她胸口的時候,她突然驗證了一直以來的夢境。
原來她夢裡夢到的那個銀白色頭顱的蛇,其實是川兮銀色的發尾。
腳下寒冰鋪地,牆上都是冰雪覆蓋的白,周圍冰寒陰冷的空氣,背後硌人的冰冷,還有眼前沒入胸口的,似蛇牙一般的銀絲……這一切都跟夢裡那麽相像,連錐心刺骨的疼都是一樣的……原來,那夢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為了取心時她的心臟能減緩跳動,川兮將換心的地點,選在了寒洞,一如她白雪皚皚萬裡冰封的夢境。
只是,她沒有像第一個夢裡那樣,被那條蛇救了。她最終,是被殺了。川兮的發尾銀刃,一絲一絲,埋入她胸口,包圍了她的心臟。
也或許算得救吧,在這場漫長的折磨裡,獲得解脫。
不知是寒洞太冷,還是她身上已再無血液,過了許久,她才看到殷紅的血液順著銀白的絲發緩緩流出。
她沒有哼一聲,咬著牙抬頭看向面前那個面無表情的女子,深深的注視。新祀到了,她終於,要把她的心挖出來,去救她的弟弟了。
那個男孩兒一如既往的替她疼,此刻正靠在身後的軟榻上,紅著眸子看她,眼淚從他眼裡劃落,瞬間就結成了冰。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在重複。
他有什麽對不起她的?他不過是個傷重的孩子,連起身都難,怎麽救的了她,他沒有什麽錯,他只是有個狠厲的姐姐而已。
“川兮,你……疼嗎?”她咽了口氣,胸口的疼痛讓她幾欲開不了口,可她忍著那疼,反問川兮。
面前的人顫抖了睫羽,沒有說話。
“呵呵,你怎麽會疼,挖的…又不是你的心。”
沉默的人眸子泛起紅暈,依舊不語。
“現在你可以放…放心了,你弟弟徹底…得救了,”她諷刺的笑,“一點兒毛病都…不…會落下。”
最後一日再取心,為了他不落下任何隱疾。川兮,你做到了,做到了鐵石心腸的一心一意。
川兮依舊緊閉著雙唇不言不語。她還沒放心,她怎麽能放心,她還未說她來世會來尋她,她放不了心。
“川兮,你就…就沒有什麽話…要說?”三三見她始終沉默,不死心道。
“我從未喚過你的名字。”川兮終於開了口,沉沉的聲音,突兀的交代。
是的,這一路,她從未喚過她的名字,就如長離從未叫過她藥靈一般。她每次都越過稱呼同她講話,頂多也就是說一個“你”字開頭。
三三本想問她這一路是不是虛情假意的,現在不用問了,她的意思顯而易見,先是叫她藥靈,後來就算怕她難過,也不願叫她名字。她從未對她真心,只不過是欺騙她而已。她纏了她很久,最後換來的是假意的親近。
那許多次的擁抱撒嬌,咬唇相擁,全數成了可笑的笑話,她自以為在陪伴她,讓她變快樂的笑話。
人家不過是配合她的好心,騙她死心塌地跟她回家,心甘情願的為她送命而已。
她這一路,答應護她周全,答應過給她織雞毛馬甲,答應回到帝宮後把她當火爐日日抱著她睡,可什麽都沒做到,她只不過是應付她而已。
“川洛引,你欠我很多。”她突然喚她的複名,那意味著同常人一般的三字名諱。
川兮抬眼看向她,眼中有隱忍的光。她在排斥她國佑的身份,是否意味著,她想要她違背古則?
她知道自古三族國佑都隻得嫁於天選佑將的古則,她曾跟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