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思考,手指一翻,急禦了一束絲發掃過去,打落了那隻不安分的手。
因著著急,川兮的力道有些大,只聽‘嘶’的一聲,被打的人迅速抽回手,怒目朝著川兮瞪了過來。
本就暴躁了的三三被這一‘鞭子’抽疼了,再加上這兩天川兮的冷冽嚴厲,脾氣瞬間就上來了,抱著吃痛的手就開始吼:“你幹嘛啊你!我又怎麽惹你了!”
眾人都被三三突然的吼叫驚呆了,川兮也是跟著一愣,待回轉了神來,冷冷的開口問道:“為何碰冠刃!”
“我頭髮難受想割了行不行啊!這你也管!”
“小混蛋,你怎麽跟公主說話呢你!活夠了是吧!”長離回過神來以後,立馬跳了上去。
“我不就剪個頭髮嗎?這也要抽我,至於嗎!”三三更惱了,提起嗓子就嚷了回去。
這幾天什麽都不能乾,除了吃就是走,除了走就是睡,話也不能說,笑也沒人理,離遠了挨訓,離近了挨瞪,她都錯覺自己是牲口,在練肉呢!
“小混蛋,你是魔怔了吧,怎的這麽大脾氣。”
“我就魔怔了怎麽地!”
“信不信我抽你!”長離氣的牙根癢。
“你抽你抽,抽死我算了你!”三三越說越氣,脾氣上來了,嘴就跟開了閘似的,將幾日來的委屈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
“上次是我不對,惹了禍,可這不就我自己受傷了嗎,又沒連累你們,至於一個個的都不搭理我嗎!”
“而且我不是也沒死,不是還能救你們那什麽帝承子弟弟!”
“魚湯我都忍著吐天天灌了,還讓我怎麽樣!”
“嫌我惹麻煩,別帶我啊!你們也跟那花似的,吸了我的血帶回去不就得了,幹嘛還費這勁!”
“這不讓去那不讓去,我又不是你們家的狗,什麽都聽你們的!”
“我招誰惹誰了,跑這鬼世界來,我哪知道連朵花都能要我命!”
“你們要有本事,送我回家,我給你們留一桶血都行!”
“你們以為我稀罕這個世界啊!一個個別扭的要死,冷不冷熱不熱的!”
“我想回家!”
……
嚎著嚎著,連同這一路而來的委屈,三三嚎了個徹底。
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嚎了一籮筐,嚎的長離瞠目結舌,張大了嘴愣在那裡,都忘了回嗆了。
川兮也怔住了,她垂眸,半晌沒有言語。
這幾日確實是她不可理喻。這孩子日日都道歉,她卻因著那次驚險全數不作理會。說到底,她需要她的藥靈之身,本就是最天理不容之事,本就是她對不起她,現下卻要她來道歉,承受她的脾氣,何等荒謬。
“對不起。”一聲對不起道出口,她猛然察覺,這一路,她都不該那般待她。
眼前的人,是要救她幼弟性命,救孑川安危的人,是她們族人的救扶,她本應奉為聖靈的尊待。可她,卻因不願面對自己內心的煎熬,不願將來難以割舍,疏冷刻薄,自私無禮。
她還,讓這孩子這一路時光,都不得開懷。這孩子本就注定了結局,卻還要承受一路的不快。
她對她,太過不公。
川兮垂目輕歎一聲,終於,她軟了神色徐步走上前去,抬手將三三的碎發輕輕攏到了耳後,自腰間環玉錦囊中取了一對青翠的別玉,將那碎發別了去。
別完後,又側目細細的看了看,那玉形似藤蔓彎繞,幾束晶瑩的細枝蜿蜒的服帖在三三耳側,折射的光線映入她那雙清澈靈動的眸子裡,如此看著,竟有些俏皮的流暢,倒是蠻相稱。
三三氣鼓鼓的小臉因著她一聲夾著歎息的'對不起'軟了下來,又被她如此溫柔對待,早沒了氣。
隻她方才發了一通脾氣,現下只能愣在那,看著川兮一言不發。
“絲發對於啟明生靈來說,與命同重;剪發不吉,你雖不是啟明人,畢竟到了這裡,絲發留了吧,就當留個好兆運,”川兮溫聲說完,“可好?”末了又補了一問。
她認真詢問了她的意願。
“哦。”因著她突然而來的萬丈柔情,三三有些懵,木訥的點了點頭。
“啟明不若你們那,萬物有靈,以後去到何處,喚了長離陪你,切不可自己到處跑了。”
“哦。”
“還有,這冠刃吹發可斷,今後不要再碰觸了,恐傷了手。”
“哦。”
“方才我力道是大了些,打疼了你,是我的不是。”
“哦。”
“可還氣?”
“哦。”
“本宮…我問你,可還氣?”川兮見她魂不守舍的看著自己,只會'哦',捏了捏她的肩膀。
三三這才回神。
“哦…啊?…那什麽,不氣了不氣了,走吧。”
她這才知道,原來姐姐製止她是怕她手受傷,是為她著想,她卻誤會了人家,白白的發了一通無名火。
而且,人家不但沒生她氣,還回過頭來哄她…她現在是沒臉面對了,還是先走的好。
一旁,看公主對三三突然的轉變,只有長離開心,凌雲和延天卻都皺了眉頭。
兩人互望一眼,皆表情凝重。
“凌雲,血烏可帶了?”川兮的話,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帶了。”凌雲收回視線,望向川兮。
“回去取一絲玄幽花的絲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