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停了嘴,“我怎麽就白眼狼了!”激動的她噴了長離一臉的梨汁。
“你給我閉嘴!髒不髒你!”長離抬手毫不客氣的推了三三的臉去。
“我幹嘛了我,神經呐你!”這一激動,連嘴裡的梨子都噴了出來。
長離迅速的遮了臉,義憤填膺,“還說不白眼狼!天天跟我後邊嘰嘰喳喳,我這辛辛苦苦陪了你一路,那倆兄弟一來,你就認不得我了是吧!整日的跟他們胡鬧,沒個女孩子的樣!”
“我怎麽就沒女孩兒樣了!…喔~長離姐姐,你是無聊了吧?我陪你啊。”三三笑的燦爛。
“誰要你陪,陪你那倆‘好兄弟’去吧!一群小孩兒,一樣的聒噪,懶得理你們。”
饒是三三再愚鈍,也聽明白了,“呐呐,不是我不陪你,是你不跟我們玩兒啊!不然我帶你摘梨啊,可好吃了,你嘗嘗…我們可以摘了帶著路上吃。”說罷,便遞了一顆去。
長離低頭看了眼長得其醜無比的梨子,“不吃,你自己吃吧。”
“那你想吃啥,我給你找去。”
“你以為我是你啊,見什麽都吃,饞的緊!”
“哦,不吃算了…那你要啥,我給你摘啊。”
長離抬眼看了看已近午時的曦輪,盈滿明亮,有意耍弄她,“我要這曦輪,你摘與我。”
說罷,略帶戲謔的低眉瞥了三三去。
三三怔了下,抬頭眯著眼看了一會兒有些耀眼的曦輪,已從東邊的山坳裡彎向了西邊的山脊下去。
她低頭略沉思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麽,抬眼興奮的道:“好啊好啊,來來來,摘給你。”
說罷,急忙傾倒了一地的梨子,起身拍了衣襟的沾葉灰塵,便拉著長離的臂腕向著山坳跑,拉的長離差點踩了自己的裙擺。
山坳裡有一彎清澈的潭水,三三跑到潭邊光滑的卵石上,松了手開,蹲下身子捧起晶瑩的潭水,耍寶般遞到長離身前,“看,曦輪,送你。”
一輪明亮卻不甚耀眼的曦輪倒影彎彎的落在那捧清水裡,閃著瑩白的光。
長離覺得她幼稚俗氣,嫌棄的抬頭就想奚落,卻在抬眼間看到三三被那倒影裡的光折射了的大白牙時,止了話。
這孩子,獻寶成功似的高興雀躍,和那眼裡等著被誇讚的光亮,是長離在帝都皇城裡看不到的純淨明亮。
那纖塵不染的難能可貴,柔了長離的眉眼。
她彎起嘴角,抬手接下了那捧已被暖的溫熱了的潭水,“嗯,不錯,很美。”
三三見她心情好了,也跟著放松下來,撩了裙擺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看著那潭清澈的水,笑的開懷。
長離隨著她蹲下身來,也望向那平靜的水面,曦輪彎彎的落在那水面上,映著暖洋洋的光。
周圍所有,避世一般的愜意安寧。
片刻的沉默後,三三轉頭問道:“長離姐姐,令汲令辰他們都喜歡你。”
“嗯。”思緒飄遠的長離不甚在意的回答。
不知道已有幾十載,她未感受過此般寧安了。
“那你會嫁給他們嗎?”
“自是不會。”無需動腦,她依舊神不在焉。
這安靜祥和,不會太久了。
最苦的,會是公主。
“那就好。”
三三松了口氣的聲音打斷了長離的思緒,她轉過頭,有些不解,“怎麽了?”
“跟現在一樣快快樂樂的多好。結婚是會很痛苦的,所以,不要嫁給他們。”
幼稚的話語似有掃除陰霾的效用,長離呼出一口沉氣,歪頭認真想了想。
嫁給那倆聒噪的兄弟,她可真是得痛苦死。
“萬兒說的對,嫁給他們,還不如死了算了,定是不嫁的。姐姐我誰也不嫁,自在快活。”說罷,大笑一聲,轉眼又望了那靜謐的潭水去,沉下了眼簾。
那無望的愛,那不可能的人,放不下,得不到,不若像小家夥這般,易滿足,享祥年。
三三咧嘴笑了笑,安心的繼續轉頭看那晶瑩的倒影。
錯信的觀念,錯會的本意,若彼此深究了去,若長離重視了她的錯念,教於她婚姻與情愛也有美好,或許三三便不會如此深信‘婚姻痛苦’的言語。
再或許,這一行的幾人,哪怕有一人重視了她的深信不疑,告訴於她這世間的情愛美好,白首幸福,便也不會有了她和川兮的誓言束縛,來世糾葛。
隻奈何,再溫茹照佑,也只不過是她們為了彌補傷害,以求心安,沒有誰去真正的探尋她的世界,教授她這世間的情誼和陪伴。
長離並非隻為求心安,她真切的關心三三,只是,她不知她的過往,大意了她的思想。
或許,若不是如此,這穿越了萬千星河的相遇,便也沒了意義。那此後的種種,是對是錯,是劫是緣,也只有塵埃落定,方得了悟罷。
川兮行至時,兩人正躺在清潭旁的大石上,曦光洋洋灑灑,泄了她們一身。
三三好動,正與那曦光嬉戲。
如此稚趣,於她已是忘卻了的記憶了。她比長離,還要久遠的奢享過,甚是短暫。
她站在那裡看著,直到長離發覺,起身看過來。
“她該用飯了。”
不知何時起,她不再刻意喚三三藥靈,或許是每次首份的分享她所摘的野果,或許是她從不刻意記得她的冷落,也或許,只是那聲清亮雀躍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