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陳去錦。穆小涸想著,忍不住勾起唇角。
很快,她表情就變了。
怎麽會?她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想法。她驚恐地望著閉目童子,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猜疑,毫不隱瞞道:“我是個幫人實現願望的鬼,當然最能看透人心。不光是你,這裡的每個人都會越來越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內心。”
閉目童子幽幽地說著,語氣漸漸低沉下去,“怨恨,嫉妒,悔恨,還有愛?”他忽然就扯著嘴角笑得更誇張了,穆小涸幾乎能透過漆黑的霧氣,看到他冷冽的目光,“不存在的。”
然而,當穆小涸的意識惴惴不安地回到車廂裡,就被靳司魚拉住了手,雖然只是撲了個空,但她腦袋裡一空,竟然把之前閉目童子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隻記得畫個圈圈的事情。
靳司魚屏住呼吸,望著某個方向。
穆小涸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就好像是一件事,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對的,可到頭來卻錯的離譜的那種愕然和恐慌。難道老大也進入幻境,接到任務了?
穆小涸不安地想著,卻又不敢問。
“回去看著葉晴。”靳司魚很快就回到了狀態,囑咐穆小涸說:“讓大家一起辨認一下,車廂裡有沒有剛剛視屏裡的人。”
穆小涸心裡裝著秘密,又被眼下的狀況嚇住,再也沒有來時的勇氣和堅定,叮囑了兩句就躲躲閃閃地離開了。
此時靳司魚所站的位置,已經湧滿了大約半尺的血水,血液從車頂漏下來,順著椅背緩緩地灌入車廂,但奇怪的是,除了這一節車廂,其他五節車廂都非常正常。
靳司魚站在原地,發現周圍的“乘客”似乎並沒有看到這裡的異常,照舊在做自己的事情。尤其是那一對小情侶,甚至還在用手機玩自拍。女生的手機攝像頭忽然閃了一下,靳司魚擠在她身後去看,就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女生的攝像頭裡有個男人,就是車廂頂部那具屍體。他就站在剛剛靳司魚站過的位置,拉著手環面帶微笑地站著,偶爾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鏡,朝著旁邊不小心擠到他的女乘客點點頭。
看著,真是個斯文人。
但很快,斯文人就不斯文了,他的身後趴著一隻鬼,那是一隻面目全非的男鬼。因為惡念過盛,他的肢體已經變得十分扭曲。女生認真地看著,似乎完全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忽然,旁邊的男朋友問她,“你在看什麽?”
女生回答:“一個恐怖直播視頻,地鐵上的,特效做的真好。”
【地鐵廣播】:親愛的乘客您好,列車故障已排除,下一站花園橋西路。
靳司魚被突然發動的地鐵一晃,差點撲倒在女孩的手機屏幕上,此時,靳司魚發現腳下的血水突然不見了,她扭頭一看,車頂細細密密的血雨就好像在動一樣,從她這頭,原封不動地移到了下一個車廂,下一個車廂,下一個車廂……
不對。
她已經顧不得會不會被發現了,搶了女孩的手機繼續看,手機視頻裡的斯文男人已經被惡鬼徹底纏上,甚至被吸食了靈魂……不對,靳司魚仔細觀察,卻發現那惡鬼並不是簡單地在吞食男人的靈魂,而是把他的魂魄嚼碎,又吐出去。
“我手機呢?”女孩猛地站起啦,發現自己的手機詭異地懸在半空,立即嚇得喊自己的男朋友幫忙。然而,就在男孩起身,握緊手機的一瞬間,靳司魚又在男孩的眼睛裡,看到一個影子。
這次的影子,卻不是那個奇怪的女人,是閉目童子。
大概是之前已經見過了,閉目童子對靳司魚格外熱情,“看嘛看嘛!我真是個愚蠢的鬼,你明明可以在周天對我許願,上次居然還要給你治眼睛。我真傻,我真的是太傻了。”
閉目童子喃喃自語,話嘮的很。
靳司魚已經是第二次被閉目童子召喚,但兩次他都沒有提到任務的事情。
“哈哈哈任務啊。”閉目童子聽了靳司魚的疑惑,當即就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審視著她,“你不知道嗎?許願,就是你的任務啊。”
“放心啦!這次沒有要求。你只要許個願,就算完成任務。”閉目童子飽含期待的雙目亮晶晶的,仿佛他真的天真無邪,有求必應。
“我沒有願望。”
“你有的。”閉目童子的聲音一下子冷下來,好像突然撕下偽裝,濃重的霧氣將靳司魚纏繞住,失控後的靈魂掉進了一個場景裡。
這是當年被地府視為禁地的巨聊山。
巨聊山,晁帛,新秩序,這三個詞是禁忌,卻也是數百年來地府不得不一遍遍提及,以及忌憚的要害。
靳司魚在巨聊天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晁帛穿著家常的長袍,烏發散落在後頸,站在巨聊山前和遠古的秩序之神說著話。
“人世間浩蕩。卿何德?何能?何故?何求?欲做開天辟地頭一人。”
靳司魚和晁帛之間不過數丈,卻仿佛隔著萬裡混蒙,她雖然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卻清晰地聽到她說:“我師父說,這是我的劫數,不能躲,也是地府的劫數,躲不過。除了我,再沒人敢上巨聊天,你現在不交給我,又能交給誰呢?”
百年前的晁帛,信念堅定一往無前,然而直到現在,靳司魚才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原來,重生不過早晚,晁帛從死的那天開始,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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