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凰兮凰兮從我棲9

　　回程的路上，馬車內來時的沉默和微微的壓迫都消失殆盡，雲曉依舊是盯著車頂走神，她答應了長孫無垢要當一個好皇帝，卻不知道能答應自己什麽。

　　“我看紫宸殿的桌上，放著好些本折子，發生了什麽事麽？”長孫無垢有些不忍看雲曉那樣子，出聲打破了安靜。

　　雲曉頓了片刻才回過神，正了正身子輕輕地搖搖頭，“沒什麽，之前北邊送來一份折子，說是今冬北方可能要有雪災，希望朝廷能撥一些物資過去。”

　　“那折子送到我這的時候堪堪初秋，那些個中書估計也不相信我會考慮這種無稽之談，就和那些阿諛奉承的折子一起送過來了，我本來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前段時間無聊，就找了些北方的歷年的折子和書，看了一下倒也算有收獲。”

　　“什麽收獲？”長孫無垢盯著雲曉的眼睛追問。

　　雲曉抿著嘴，右手的大拇指不自覺的搓著食指。

　　長孫無垢微微皺眉，心中暗道不好，“真會有雪災？”

　　雲曉輕歎了一口氣，沉重的點了點頭，“今年北方怕是不好過了。”

　　長孫無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你是在擔心朝廷不會給北邊送去物資？”

　　“不是。”雲曉搖搖頭，“一個雪災提前這麽久知道，總會有辦法度過去的，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長孫無垢：“那是？”

　　雲曉面目嚴肅，啟唇輕言，“大秦的北方能度過去，那北方的北方也能度過去麽？”

　　長孫無垢聽完臉色一白，是了，北邊還有一個遼疆，遼疆自古都有侵犯中原之圖，所以歷朝歷代，每一代的皇帝都會在北方設下重兵，提防遼疆，邊境地區更是常年不得安穩。

　　至於大秦往常也還好，有定北軍在，遼疆人不敢太過造次，但是今年是災年，遼疆食物本就匱乏，他們只能靠掠奪生存，為了生存甚至會不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們是狗急了跳牆拚一條活路，可是大秦不能拿百姓的命拚啊。

　　“那要提前修書提醒周將軍注意北邊的異動。”長孫無垢在心裡默默的計算時間。

　　“不。”雲曉搖頭，“過段時間我要親自去北方。”

　　“不行！”長孫無垢說的斬釘截鐵，“你不能去！”

　　雲曉緩慢認真的開口解釋，“這是個絕佳的機會，通過這場雪災如果談判順利的話，遼疆和北地會達成雙贏的局面，我能保證北地至少五十年的安穩。”

　　長孫無忌還是不同意，“不行！朝中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多少人想你死！你要去北地，可能連中途都走不到！”

　　雲曉看著長孫無垢的擔憂的眼睛，淡淡的笑了笑，輕聲勸慰“我算過了，應該沒什麽問題，最危險的就是去的路，我會偷偷出宮，你們幫我打好掩護不會出問題的，到了北地，有周將軍，也能保證我的安全。”

　　長孫無垢沉默片刻，輕聲發問，“你早就想好了？”能從那麽誇張的折子裡考慮到這麽多東西，絕對不會是臨時起意。

　　雲曉懶踏踏的靠著身後的內壁，語氣如常“算是吧，本來只是打算布置一下北邊，讓周將軍辛苦一點坑遼疆人一下，讓他們老實點，但是我答應你要當個好皇帝，遼疆就不能這麽含糊過去。”

　　長孫無垢有些焦躁擰著手，很是不安，此時此刻她有些矛盾，她為這位操心天下的皇帝開心，又為雲曉本人心疼，微微的張嘴，卻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雲曉沒有看到長孫無垢的糾結，她還在心中盤算著每一種可能。

　　“朝中你有什麽打算？”長孫無垢收拾好情緒，再度開口，“你若真的要去北邊，朝中能瞞住一時，瞞不住一世，龐司空不會沒有動作的。”

　　雲曉點頭，“我知道，攘外必先安內，但是現下的形勢，反而是朝中無法輕動，只能牽製。”

　　“怎麽牽製，要家兄幫忙麽？”長孫無垢急忙的道。

　　雲曉搖頭，她心中有個合適的人選，但是那人卻未必能幫自己。

　　“我不在的時候，一概事情還需要長孫大人負責處理，長孫將軍則需要把持著送往北地的物資，兩位大人都脫不開身，牽製不了大司空。”雲曉細心的解釋給她聽。

　　馬車內又陷入安靜，目前來說雲曉的最大短板就是人手不齊全，否則也不用他這個皇帝親自去北地談判。

　　“其實最適合牽製龐司空的還是丞相。”雲曉並沒有對長孫無垢隱藏自己的想法，“丞相在位近二十余年，深明朝中的局勢，朝中門徒又多，足可以和龐司空那些世家子弟對峙朝堂。”

　　長孫無垢沉默，董丞相確實是個合適的人，但是他也確實不參與這些鬥爭。

　　馬車已經駛進了城內，長孫無垢順著被風吹開的窗口無意識的看向窗外……

　　“皇上！”長孫無垢突然叫道。

　　正在想怎麽說服丞相的雲曉一驚，回頭連忙問道，“怎麽了？”

　　長孫無垢臉上掛著一點驚喜和興奮，“皇上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上次你在迎春樓救了一個女孩，說那個女孩的父親可能也是朝中大臣。”

　　雲曉點點頭，事情發生沒多久，她自然記得。

　　長孫無垢繼續道，“那你是不是說過，那女孩的家門口有兩座石獅子？”

　　“是啊，沒錯。”雲曉再次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