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荒院裡什麽也沒有,她該吃什麽呢?
是梅枝上苦澀的花瓣還是地上刺骨的雪?
為了不死,她只能機關算盡,一個孩子卻已經有了和二夫人相互製約的心計。
她暗中聯絡母親的舊識在江南置辦了產業,她奇特的點子和強硬的手腕讓在外的產業發展的很好。
糖葫蘆雖不便宜,但她還買得起。
只是這奶團子軟乎乎的,卻讓她突然出聲。
她模糊的看到糖葫蘆上面有三個紅果,於是便摸出了三枚銅錢。
她清楚的知道江南貨物的價格,卻不知道門外兩條街就能買到的糖葫蘆的價錢。
她只能對著紅果數給了奶團子三枚錢幣,小郡主當然不要了。
兩人推脫著,老管家也眼看著著急,奶團子最後想仗著自己靈活躥出去直接走。
但方梓悅突然說道:“這是我送你的福運錢,是好運銅錢,可以召來好運的。”
小郡主在有些事情格外的單純,她一腳還踩在梅樹上,虎頭虎腦的帽子跟著她轉頭也晃了晃。
可可愛愛的奶團子瞪著大眼睛問:“真的?”
她疑惑道:“你可不要騙我噢,騙人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趴在牆上的管家慘不忍睹的扶額,他家這小郡主怎麽什麽話都說啊。
雖然他家郡主因為調皮搗蛋經常被夫人按那打屁股,但這種丟人的事就不要告訴外人了。
“真的,不騙你。”翎秋抿唇。
之前說的謊她已經後悔了。
相府都是一群假心假意的人,和他們周旋久了,她也變得虛假了。
對著小郡主也假了起來,只是一團火突然闖進了雪中,燙的她不安,畏懼。
如果以後小郡主發現自己是個騙子,她會不會離開,會不會後悔給她這串糖葫蘆?
那時尚且是個孩子卻已然早熟的翎秋想了很多。
也是那日夜裡,翎秋提了一幅字,“靜”。
相府紛擾,人心難測,動亂中她當靜下來,不能迷失自己。
至少在那隻可愛灼熱的奶團子面前,她要是真正的自己。
而這一真,便是到了如今。
自第一次相遇後,翎秋從未在方梓悅面前說過謊話。
那翎月香也被她用藥,遺忘了方梓悅的存在。
也是那時遂安侯府的長輩們在家中等許久也不見相府的人來找茬,大致猜出了是那位眼睛不好的嫡女做了什麽,便知道她不是善茬。
侯府的人也同方梓悅說過這事,但她不在意。
只要是她認定的人,她就會保護對方。而那三枚銅錢也被她做成平安符一直戴在身上,直到離京前給了翎秋。
但她還摳門的講等自己回來還要把平安符要回來。
還好,還好她把平安符還給了方梓悅。
翎秋握著方梓悅的手,心悸不已。
看著銅錢上的刀痕,她難以想象沒有這個平安符該怎麽辦,她會失去什麽。
翎秋閉了閉眼,翻出針線,修補著那個平安符。
她想她是好運的。
三枚銅錢好運的換了一人真心,與她白首,不離不棄。
第84章 改口
其實不算方梓悅身上那三枚銅錢,翎秋那還有兩枚。
她前一天給了小郡主三枚銅錢,夜裡想著翎月香那串糖葫蘆上面有五枚紅果,她應該也給小郡主五枚銅錢才對。
但剩下那兩枚她放在床下久而久之的忘了,等離京的時候才翻出來,也隨著方梓悅送她的小禮物一起帶到了邊城。
縫補好平安符,翎秋將它放在沉睡中人的枕頭下,祈禱她早點醒來。
而剩下的那兩枚銅錢,她便拿了一條紅繩,給方梓悅編了一條簡潔大方的手繩系在了她的左腕上。
指尖觸碰著對方的肌膚,即便這人在沉睡中,手掌也是溫暖滾燙的。
每年深冬,還沒等院裡的紅梅綻開,這人便悄悄的翻牆進來給她送熱烘烘的手爐。
在冬雪落滿了窗邊,清早帶著一身寒氣的人進屋在碳火旁烤的一身溫暖,再用炙熱的手掌伸進她被窩裡壞心的去燙她的脖頸和臉頰。
每當那個時候,畏寒的翎秋都會下意識的靠近方梓悅的手掌,枕著那份暖乎乎的舒適睡得酣甜。
小郡主也每次都調侃她是一隻小懶豬,怎麽折騰都不醒。
翎秋只是笑而不語。
她知道別人若是這般玩鬧,大多是用外面的雪把自己的手變得冰涼再去冰睡著的人。
可她身體不好,小郡主自然不舍得讓她受冷,所以才換了一種方式。
翎秋思及至此兩隻柔軟微涼的手包裹住方梓悅的手,在這夏末之時故意冰她。
“不涼啊你?怎麽還不醒來?”低低柔柔的聲音像在撒嬌似的。
盡管躺在床上的人並不能聽到,但翎秋還是唇邊帶了笑意,低頭悄然的在她指尖落下一個吻。
輕飄飄的如同蝶翼拂過,什麽也沒驚擾。
之後便是把脈喂藥,如此過了兩日。
遂安侯曾來看過一次,見翎秋面色蒼白,有些憂心道:“你也歇歇,不然悅兒醒來,你再倒下可如何是好?”
這兩姑娘,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翎秋笑著答應,遂安侯見狀搖搖頭。
得,這又是一個嘴上答應的利落,背地裡該怎樣還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