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場仗夜裡剛打完,一個副將殺紅了眼追著敗軍就衝了出去。
就跟傷虎入狼群一樣,翎秋連忙殺進去帶人出來。只是孤身一人殺進去容易出來難,這不左臂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
她便用布條死死的捆住傷口及上方,不讓血流的太多。
可等她回了軍營,軍醫想給她包扎她又推脫不用。
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自己女兒失憶一心找夫人的遂安侯還不知道她?氣的他一腳將人踢出去,讓方梓悅滾去找翎秋。
這靜心堂的名聲越來越大,不久前方梓悅就聽說靜心堂裡有一位眼盲的女大夫。
她又仔細打聽了打聽,越聽越覺得對方就是她夫人。
於是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哎呦,您傷成這樣趕緊敲門請翎大夫給您包扎呀?”老婆婆都替方梓悅著急。
這方副將仗打的勇猛,怎麽腦子不清楚呢?這血再流下去,人就該沒了。
哪想到方梓悅支支吾吾的答應,卻沒行動。
她身邊的親兵也著急,但礙於命令只能苦著臉等靜心堂開門。
昨夜翎秋突然想到了一個藥方,自己試了許久,今日便起晚了。
方梓悅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靜心堂牌匾上的蘭草紋就忍著痛,不想打擾裡面人的好眠。
她按著疼痛難忍的傷口,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卻不動如山的站在那等。
就好像她曾做過千百次似的,靜靜的等著那人自然醒,然後調笑剛醒來尚且迷糊的人兒是小懶豬。
老婆婆看不過去,這方副將真是個傻孩子,她過去頂著方梓悅齜牙咧嘴想阻止的表情使勁敲了敲門。
方梓悅眉毛挑的飛起,倒吸了一口涼氣。蒼天哎,婆婆您輕點,別把我夫人嚇到了。
自打看見這蘭草紋,方梓悅就非常自信的認為那個翎大夫就是她夫人。
她夫人愛養蘭草,連自己身上這身衣服袖口都有她繡的蘭草紋,再加上她夫人會醫、眼盲,在邊城做行腳大夫,這不都對上了?
“來了。”不一會兒院內就傳來侍衛的聲音。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大門被打開,翎秋已經端坐在堂前了。
因為百姓總是往靜心堂送東西,再加上靜心堂門外牌子上寫著“如有急事,可敲門大喊。”
所以今天外面如此平靜,侍衛和小徒弟也就沒叫醒起晚了的翎秋。
翎秋起的匆忙,也沒覆眼前的布條,睜著黯淡無光的眼模糊的看著堂外。
站在門前躊躇不前的方梓悅被老婆婆一把推了進去,老婆婆天不怕地不怕,推了方梓悅還著急道:“快進去呀!”
方梓悅被推進來,腦子還有點發懵。
所謂近鄉情怯,這平日裡走路帶風,很少有停下來時候的雙腿此刻同灌了鉛似的,抬都抬不起來。
小徒弟見人遲遲不進來,跑過去一看方梓悅渾身是血,扯著嗓子就喊:“師父!師父,這個姐姐受了好重的傷!”
坐在前堂的翎秋聞言趕緊招呼侍衛和她一起出去救人,她聽小徒弟的喊叫,心想這人怕不是被抬進來的吧?
只是等侍衛出門看了方梓悅一眼登時愣住了,“小姐?!”
“小姐!是你啊!”進不去軍營的侍衛此刻驚喜的轉頭同翎秋說:“翎小姐,我家小姐來了!”
翎秋一個晃神,黯淡無光的眼睛下意識努力睜大,似乎這樣就能讓她看的更清楚一點。
被喊的什麽情絲都沒了的方梓悅看了一眼那侍衛身上的侯府徽記,心想:兔崽子,你要不是我侯府的人,就看你壞我好事的份上腿都給你打瘸了。
方梓悅還沒當上將軍呢,本來想裝成一個普通病人來看看她老婆的,誰知道她家侍衛上來就給她暴露了。
“小姐,您受傷了?!”
侍衛急切的聲音令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無措極了的翎秋一個激靈回神。
她讓小徒弟去燒水配藥,讓被她教會了一些醫術的侍衛和她說方梓悅傷口的情況。
傷可見骨,重刀劈斷了劍自上而下斬開皮肉,萬幸沒傷到骨頭。
翎秋聽的心臟發緊,提著筆寫藥方的手都微微發抖,怕的不行。
萬一,萬一方梓悅要是沒來得及用劍擋那一下,她的左臂豈不是沒了?
方梓悅緊盯著翎秋的反應,見她額頭出了汗,還以為自己的傷嚇到了她。
於是沒心沒肺的安慰翎秋:“我這傷沒事兒,你們隨便處理一下就行。”
不用她夫人上手,就讓她家侍衛給她洗洗纏上藥就好。
“啪!”狼毫筆被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筆尖濺起的墨弄髒了翎秋淡色的袖口。
一股怒火衝上心頭,長這麽大翎秋頭一次動怒發火。
她睜著看不清的眼狠狠地瞪著方梓悅的方向,氣的唇色泛白,櫻唇更是顫抖道:“你若是不想活,何必還要來我這裡醫治?!”
明知道她是為了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學的醫術,明知道她會心疼,這蠢東西非要故意戳她心窩子是嗎?
莫說是方梓悅,就連習慣了翎秋溫溫柔柔,端莊淑靜的侍衛和小徒弟都嚇得噤若寒蟬。
觸了人家霉頭的小郡主被她夫人嚇得一哆嗦,不巧正好扯動了傷口。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登時出了一身冷汗,人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