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拿開,她今天必須死,誰來阻止都不行。”霍令殊用盡全力按下匕首,卻停在了離塔依心臟一厘米的位置。
“令殊!”尹霖用力架著霍令殊的雙手,使匕首不至於落下,“她該死,但是不能死在你手裡,這次出逃罪加一等,上面不會輕易放過她,你再等等。”
“我等不了!”霍令殊如修羅地獄修羅鬼,“她多活一天都是威脅!誰知道後面會不會有變數!”
二人僵持不下,這時林中傳來周靖恆的聲音:“殊姐,尹哥,你們在哪兒?”
“令殊,靖恆來了,你快收手,不然讓大家看到就來不及了!”
霍令殊不語,暗暗將匕首調轉了一個方向,趁尹霖不注意格開了他的手。
眼看匕首就要刺進塔依的胸膛,“砰”,斜方飛出一顆子彈。
“令殊快躲開!”
“砰”後方又飛出一顆子彈,正對上直射霍令殊的那顆,兩枚子彈在空中相撞。
“殊姐你沒事吧!”周靖恆收槍上前扶起霍令殊,“唉!塔依呢?”
霍令殊拍開周靖恆的手,彎腰撿起匕首,“躲子彈的時候讓她跑了。”
匕首入鞘,功虧一簣。
下山的路上,霍令殊緘默不言,尹霖幾次欲言又止,周靖恆左看看右看看,雙商難得同時上線了一回,機智地也選擇閉嘴。
山下,肖冽留了人在等他們。
“你們可算回來了,怎麽樣,塔依抓到了嗎?”周靖恆拚命給張允使眼色,無奈天色太暗對方看不清,“啪嘰”一下撞在了槍口上。
霍令殊直直地從眾人面前走過,鑽進了車裡。
“沒抓到啊……”
尹霖面色灰敗,“他們還在林間搜捕,不過抓到的可能性不大,天黑路險她又有後援……不說了,肖隊他們怎麽樣?”
“上面催得急,肖隊要回去報告就先走了。”張允壓低了聲音,“這次摸出的瓜不小,‘一零八’怕是要來個換血,也是,裡面關著的人哪個不是曾經呼風喚雨的人物,即便身陷囹圄也是座閃著金光的錢山,哪能不動心啊。”
“快點走吧,殊姐一會兒等著急了。”周靖恆胳膊敲了敲張允,“辛苦你了,兄弟。”
“那行,你們先回去吧,我留下掃下尾。”張允擺了擺手。
尹霖一時難以面對霍令殊,本想鑽進副駕駛避開著她些,被周靖恆按著頭粗暴地塞進了後座,還十分善解人意地關上了車門。
車廂內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霍令殊連個正眼都不願意給,可尹霖還得硬著頭皮開口:“令殊,你沒受傷吧?”
霍令殊降下車窗,轉頭看著窗外。
“那什麽,殊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周靖恆自覺接過了活躍氣氛的重擔,“一下子就猜到‘一零八’內部有問題,技偵一查就查出來那監控被人動過手腳,塔依還真不是憑空消失的,是光明正大被人帶出去的,你說這些人也是被利益糊了眼睛,什麽都敢沾手。”
霍令殊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留下一個半明半昧的側臉。
周靖恆在後視鏡頭對尹霖擠眉弄眼,仿佛在問:哥,你到底怎麽惹她了?
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尹霖的意料,他以為自己一定能阻止霍令殊,卻沒想到阻止是阻止了,塔依也跑了。
車子行出深山,駛上平坦的大道。望著路邊神態各異的冰雕,霍令殊想起那年冬夜自己熬夜給陸希寧做冰燈的情景。
一張無形的巨大的網宿命般籠罩了她,無力又無奈的情緒攀湧上心尖。如果說回憶如流水,那麽思念呢?是因風皺起的湖水,還是暗潮洶湧的江海?
霍令殊單手遮住雙眼仰靠在椅背上,差一點就可以置塔依於死地,就差一點。
失之毫厘差之千裡1,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萬分不願的事正在一點一點逼近。她,給阿寧留下了一柄懸於頭頂,藏於暗處,隨時隨地都會落下的劍。
如果周靖恆和尹霖能看見她心裡的想法,一定會問,為什麽她這麽肯定塔依會對陸希寧下手?
為什麽這麽肯定?因為她和塔依棋逢對手,知己知彼,她能猜出塔依的想法,塔依自然也對她的心思洞若明鏡。
活了二十五的霍令殊,用三年的時間,給自己造就了一個弱點。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1. 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出自《史記·太史公自序》
第62章
“你們兩個給我解釋一下,這些痕跡是怎麽回事?”肖冽翹著個腿坐在凳子上,氣的吹胡子瞪眼。
為了方便調查塔依逃跑的方向和計劃,張允讓人拍下了些現場的照片傳回來,肖冽經驗老到,這兩個又是他親手帶出來的,他一看那打鬥痕跡就知道不對勁。
“把這麽重要的追捕任務交給你們,你們倒好,不僅把人給我搞丟了,還窩裡鬥!你們倆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肖隊……”
“肖隊,”尹霖一開口就被霍令殊擋了回去,“我想殺了塔依,他不準,就跟他動了手。”
霍令殊是不甘心尹霖誤了她的計劃,但這鍋也不應該他來背。
“你想幹什麽?”肖冽以為幻聽,確認了一遍,“你想私自……”話說到一半想起現在遼城的局勢,怕隔牆有耳,忙把幾乎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隻質問道:“你瘋了嗎?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