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殊,最新消息,塔依的人在星苑周圍出現過,星苑你記得嗎,就是……”
“就是我曾經生活的那家孤兒院。”霍令殊站在巷子的岔道口仰望星苑的生活樓,張了張嘴,說出了她許久沒有叫過的那兩個字,“阿寧,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陸希寧再次蘇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水泥地上,地面冰涼又粗糙,硌得她頭疼。頭頂上黑乎乎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唯一能肯定的是,屋頂很高,四周很空。
時不時有冷風流過,她卻不覺得冷,後背沁出一層薄汗。
“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是個女聲。
“看來你的身體還真不怎麽樣,那麽一點點藥劑,別人睡一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你已經睡了五個小時。”
聲音漸漸靠近,直到聲音的主人走到她面前,她才借著微弱的燈光將來人看了個大致。
身材高挑纖細,長發垂落遮住了半邊臉,不過能看出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她的目光讓陸希寧很不舒服,像黑暗中潛伏的蛇,隨時可能纏上來將你絞死。
人對危險都有一種天生的直覺。陸希寧下意識向後挪了挪,後背抵在了不知道什麽東西上,無路可退。
面前的女人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配上周圍的環境,讓人瘮得慌。
“你就是陸希寧?”女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乎要將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看個透徹。足足觀察了她十幾分鍾,最後女人得出了一個結論,“還真是和照片上一樣,沒有一點特別之處。”
女人蹲下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就你這樣,也值得她做到那種地步?”
她?
即便面前的人沒有說出“她”的名字,但陸希寧就是肯定說的是霍令殊。
如此一來,面前的人是……
“你是,塔依?”
女人驚訝了一下,“倒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看來她對你提過我。她都對你說什麽了?”
陸希寧不接話。
塔依輕笑一聲,拿出一樣東西舉到她面前,“這隻手鐲認得吧,造型設計得不錯,就是機關太簡單。”食指點了點珍珠,“按鈕在這裡,剛剛看你雙手在後面掙扎,是在找它吧。”
陸希寧低頭咬唇。
“你失蹤五個小時了她還沒找來,知道為什麽嗎?”塔依笑得溫和,“因為我把裡面的芯片毀了。”
怕陸希寧聽不懂似的,她又解釋了一遍,“這隻手鐲現在跟普通的裝飾品無異。”
“那把它還給我。”
塔依將鐲子往前遞了遞,又倏忽收回,“還是不能還給你,時機未到。好了小妹妹,好好休息吧,我們等的人,很快就要來了。”
黑暗中的鐵門轟隆合上,陸希寧脫力地倒在地上。
“殊姐,位置找到了。”周靖恆言語之間有些疑竇,“就是有點奇怪,塔依一路留下的很多破綻,這不符合她的作風。”
霍令殊束緊長發,“不奇怪,她是在故意引我們過去。”
“唉殊姐,這些你不要?”周靖恆指著桌上的一堆裝備。
“用不上,”霍令殊用黑色發卡加固了一下頭髮,“到時候還得全部卸下來,麻煩。”
周靖恆很快就明白霍令殊說的“用不上”是什麽意思。
塔依早知道他們會來,派人在離倉庫的一公裡的地方候著,等人到了,指明隻讓霍令殊一個人過去,並別要搜身,不讓帶任何可疑的裝備。
這一招和在布坦桑的時候一樣,只不過人質從周靖恆換成了陸希寧。故技重施,偏偏他們還得照做。
綏城這地方地處平原,人口密度大,和深山老林不同,隨便發生點什麽都容易引起極大的猜測與注意,不可能像在布坦桑那次一樣出動那麽大規模的軍力。
兩方都不傻,想在這樣的地方趁此機會徹底弄死對方,只能比誰的手段更奇詭。
塔依想要搞死霍令殊和陸希寧再安全脫身,周靖恆尹霖這邊則是需要在保障那兩人安全無虞的情況下活捉塔依,各有各的冒險。
霍令殊被反剪雙手押上了塔依的車,臨走時暗中給了尹霖他們一個手勢。
等車走遠,周靖恆才問道:“哥,剛剛殊姐那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救她的人,我們執行我們任務,無需顧忌。”
模糊中陸希寧感覺有人在踢她的肩,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塔依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小妹妹,醒啦,一會兒熟人就要來嘍。”
塔依順手將她從地上拎起,陸希寧隻覺得自己頭重腳輕,雙腿發軟,一個踉蹌撞在了身後的金屬桶上。
“這臉白的,”塔依嫌棄地搖搖頭,“凍了一夜就生病了?這幅身體能活到今天也是你命大。”
“不勞你操心,我一定長命百歲,比你活得長久。”
“小妹妹膽子不小,敢這麽跟我說話。”
陸希寧覺得自己的膽子見漲,明明是個人質卻敢杠綁匪,可能是相信霍令殊一定會來的緣故。
塔依舉起手看了看自己鮮紅的指甲,“等人來了看你還能不能這麽硬氣。”
陸希寧撇過頭不說話。
倉庫外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二人同時轉頭看去,霍令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