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適有輕微的潔癖,她去病房自帶的衛生間裡仔仔細細地洗了手,連帶被周怡安碰過的手腕處也清洗乾淨。
手腕處散發出淡淡的橘子清香,這才算作罷。
關閉了衛生間的燈,借著微弱的月光脫掉外套掛在門口,將開車時隨意扎起的頭髮散開落下,連燈也沒開,徑直往床上一躺。
她有些累。
梁適好不容易把生活從困難模式變成了普通,現在又直接來到了地獄難度。
這換誰都得心態崩。
她躺在那兒,腦子卻還清醒。
手機在她手中不停轉著,時不時地敲打一下床單。
片刻後,她翻了個身,忽地靈光一閃。
如果說獲取幸運值的方式是攻略許清竹,那麽她滿足許清竹的全部要求就好了啊。
當下許清竹最想要的不就是離婚嗎?
那她同意離婚不就好了。
用口說不出來的話,那她發信息。
梁適覺得自己之前陷入了思維誤區,現在想明白後,她立刻拿起手機,發信息給許清竹:【我同意你的要求,我們離婚吧。】
點擊發送。
幾秒後,消息前面出現了小紅點。
顯示發送失敗。
梁適:“……?”
沒信號?
她又試著發了一條:【如果離婚是你想要的,那我們就離婚,往後讓我們以好友的身份繼續相處。】
後邊那半句基本就是個空話。
許清竹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但仍舊顯示發送失敗。
梁適仔細檢查了手機,所有聯網的APP都能用。
唯獨給許清竹發不出短信。
她再次嘗試,發送:【睡了嗎?】
須臾,病房裡響起手機微震聲,床頭櫃上有光源亮起,折射在潔白的天花板上。
梁適一驚,還不等她坐起來查看,身側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你找我嗎?”
是許清竹。
梁適伸手要去開燈,許清竹卻道:“別開了吧,我們聊會天。”
梁適:“……”
她抿唇,在床上坐立難安。
結果許清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躺嗎?”
她問得不帶半分旖旎。
可聽在梁適耳朵裡特像是“睡嗎?”
耳朵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梁適猶豫片刻,也還是躺下。
沒辦法,她太累了。
“找我聊什麽?”梁適問。
許清竹沒回答,只是問:“你是第一次見周怡安嗎?”
房內忽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梁適。”許清竹清清冷冷地開口,“或許你需要一個肩膀嗎?”
已經昏昏欲睡的梁適倏地清醒,她望過去,只能借著微弱光源看到許清竹的側臉。
一時之間,她摸不準許清竹要做什麽。
對她的態度在半天之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梁適一向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她確實還挺想要汲取一些溫暖的。
在她猶豫著怎麽回答時,許清竹忽然側翻過身,徑直滾向她身側。
“你……”梁適話剛出口,許清竹的手指落在她唇上,低聲說:“別說話。”
梁適:“……”
她手指上也有著淡淡的橘子清香,很好聞。
聞得人心神蕩漾。
許清竹的腦袋搭在她肩膀,聲音又悶又沉,“那你借我個肩膀吧。”
第17章
馥鬱的香味不斷彌散。
呼吸吞吐間,鼻息間都是這種味道。
梁適的小腹繃得很緊,她的手臂擦過許清竹的肌膚。
泛著一絲涼意。
但這涼意根本無法消解人身上的灼熱。
梁適稍稍別過臉,也將身子往床的另一側挪了挪。
最熱的地方是肩膀。
似是有熱淚落上去,濕透了她的T恤。
肩膀那一片的肌膚被燙得厲害。
是遇到了什麽事吧。梁適想。
但梁適沒有問。
她不知許清竹是否和她一樣,在這樣的氣氛中,是不太想讓人說話的。
只需要有個肩膀,汲取一些能量就好。
哪怕只要一點點。
如果許清竹想說,那她自然會說。
如果不想,梁適便當好她的工具人。
幸好,許清竹沒待多久。
她靠了一會兒,隨後撤離,梁適在黑暗中能依稀看清她的輪廓。
她坐起來,雙臂撐著床,背對著梁適,臉朝向窗外,那一瞬間,梁適覺得她很孤獨。
是和自己一樣的孤獨。
不過也就刹那,許清竹彎腰穿鞋,她起身拿起手機,聲音已經恢復了清冷,但如果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她剛哭過。
“我先走了。”許清竹說。
梁適也坐起來,“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許清竹腳步頓了下,“想聽什麽呢?”
“剛剛不是說要聊天?”梁適問。
許清竹搖頭,“現在不想了。”
梁適:“……”
她倒是很隨性。
不過還挺有意思的。
梁適以為許清竹會是那種內向、清冷但溫柔內斂的人,可沒想到接觸下來,這個人很令她意想不到。
不是很古板的聰明,也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