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面上再表現得寵辱不驚毫不在意,心底卻也是波瀾壯闊,隨意就能掀起浪潮, 即使過了好幾日, 只要想起來也還是會耳朵微紅的程度。
畢竟那是一段令人尾椎骨都發麻的經歷,觸感太過清晰,所以太難忘。
大抵是黑暗讓人的膽子更大,讓她們都不會被規則所束縛。
許清竹輕輕咬梁適的脖頸,剛好咬在了她發聲的位置,導致梁適唱歌的聲音斷開。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靠近,且想要和她貼一下。
這個過程越緩慢越令人著迷。
這大概是延遲滿足的心理, 越想要的東西越慢得到, 就會越珍惜, 覺得它難忘且珍貴。
若是太容易得到, 總會讓人覺得太廉價太輕易。
和喜歡的人, 不需要長久地緊挨在一起, 一個擁抱,或是短暫的手指相觸,也能像觸電一般。
許清竹纖白的手指把梁適睡衣最後一顆紐扣松開,睡衣徹底松松垮垮地落下來。
梁適清唱的旋律很容易讓人跟得上,但她聲音也是壓抑著的。
許清竹松開她,不自覺跟著旋律輕哼。
“靠近你,怎麽突然兩個人都詞窮
讓心跳像是野火燎原般地洶湧。”
她的聲線清冷,卻在此刻染上了和梁適相似的繾綣意味。
梁適無奈地輕笑,對她這愛好不太了解,卻被她聲音勾得心癢癢,就像是羽毛輕輕撓在心尖兒上。
這並不是持續的感覺,就像是古代的酷刑,在你最害怕癢的地方來撓幾下,將你困在此處動彈不得,卻又無能為力。
這二者的區別是,酷刑會讓人害怕,不願它再來一下。
但這種感情卻像是海上隨時會衝擊過來的浪,讓你心癢卻不斷期待著。
梁適眼角處彌散的紅漂亮得不像話,似是傍晚的紅霞。
沒有落在天邊和夕陽裡,而是落在了她淺褐色的眼睛裡。
那雙眼中光亮如舊,卻比平日更迷人。
梁適側躺著,挨著許清竹,聲音卻低沉沙啞,和許清竹的聲音在空中交疊。
清冷聲線和溫柔聲音交疊起來,一點兒都不違和。
兩種聲線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聽起來宛若清凌凌的溪水,平靜地流過溪谷,途徑山川,匯入大海。
娟娟溪流會讓人覺得平和,溫柔,舒服。
歌詞也很應景,兩人都噙著笑,哪怕是許清竹平常那雙含著冷意的眸子也染上了溫情。
梁適努力去跟上許清竹唱歌的節奏,終於和她步調一致。
“這一刻,讓命運也沉默
讓腳尖劃過天和天地和地
緣分的宇宙。”
許清竹忽地輕笑一聲,把頭埋在她肩窩,鬢角的發已經有些濕了,卻癡癡的笑,笑得整個身體都在抖,連帶著梁適的聲音也抖了。
梁適無奈,停下來,卻不敢說話。
梁適的手指很漂亮,且不喜歡留長指甲,手型細長,指腹連繭都沒有。
許清竹以前還在握著她手的時候比較過,也不知是Alpha的手比Omega的手天生有優勢,還是因為梁適長得高,所以手要比許清竹的大一圈,連手指也要長一小節,大概就一個指甲蓋的長度。
但同是女生,許清竹也不過比她矮幾厘米,這一個指甲蓋的長度就顯得很多了。
她們還沒十指相扣過。
倒是梁適曾牽著許清竹,掌心和掌心交疊,一起走過很長的路。
還曾在海邊漫步,雙手緊握看過大海。
但梁適是個不大敢牽手的人,她每次最先握人手的時候都是很松,甚至是虛空的狀態,總得許清竹湊近一點,她才能緊緊握住。
還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一樣。
許清竹的思緒逐漸漫散,外頭忽地打了個響雷,把她漫散的思緒收斂,逐漸回攏。
她的手忽地落在梁適空閑的手上,和她十指交扣。
許清竹依偎在梁適懷裡。
梁適的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聲音放緩,剛好唱到最後一句,“七八/九我們私奔——到月球。”
溫柔到讓你願意陪她一起去宇宙盡頭。
且是毫不猶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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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秋的雨淅淅瀝瀝,被風一吹纏綿地落在窗戶上,細細密密的雨點在透明的玻璃上匯聚成水流,蜿蜒而過。
金屬護欄上的水珠凝結,滴答滴答,從高處垂直下落。
遠山上是氤氳著散不開的霧,遼遠天際被黑壓壓的雲覆蓋。
枯黃樹葉悉數被風從樹上搖落,秋風卷著被打濕的落葉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深灰色的窗簾和天色映襯,微弱的光從含著雨的玻璃窗折射進來,落在床上。
不似晴朗天氣,光能照得人懶洋洋的。
晦暗天氣的光線帶著一次悶沉,卻很容易讓人淪陷。
隻想在這晦暗之中不斷下墜。
無論下方是深不可測的深淵還是無邊無際的深海。
似有若無的光線照進房間,聲音被隔在窗外的風攪得支離破碎,細碎的嗚咽聲漫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
這場雨臨近中午才停。
雲開霧散,冷陽穿過黑壓壓的雲層灑落人間。
路上的車水馬龍照舊,沿江兩岸的行人收起傘,江水浮沉,經過細雨衝刷的城市帶著獨屬於秋日的冷意,連帶著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