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嬌一臉懵:“你在說什麽?喝多了嗎?”
梁適溫柔地笑:“那就當我是喝多了吧。不過……我想問你個問題,你一定要很認真地回答我。”
齊嬌錯愕,雖不解卻陪著她鬧:“是什麽?”
“如果有天見到陳眠的話,你會和她說什麽?”梁適問。
在問完之後又補充道:“陳眠是個孤獨且憂鬱的畫家,因為失去了愛人一直不快樂,如果……如果你是她的戀人,你會跟她說什麽?”
齊嬌遲疑且沉默。
梁適面前的那塊藍色透明屏下邊倒計時顯示:00:01:20。
時間所剩無幾。
在遲疑過後,齊嬌真的很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那你告訴陳眠,晚上睡覺前記得聽《孤鳥症群》,會有人愛她。”
倒計時00:00:43。
梁適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在一側,點擊了最下邊的選項。
一瞬間,四散的大霧遮住她的眼睛,整個世界便陷入朦朧狀態。
燈紅酒綠的夜,高聳入雲的鋼鐵建築,都染上了一層雲霧。
梁適就感覺漂浮在空中一樣。
那一刻,宇宙星河在眼前鋪散開,過往經歷的一切都在她腦海中一幀幀閃過。
有記憶正在從她的腦海中剝離。
無數個藍色的碎點鋪滿黑色的背景,宛若流星一般劃過。
她聽到那道厚重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世界之門正在關閉,祝各位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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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時間段裡,孫橙橙也聽到了同樣的問題,面臨了同樣的選擇。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C876。
數個世界裡在不停地發生變化。
霧藍色的星光散在夜空之中,將這黑色的夜攪碎。
一場春雨悄無聲息地降落人間,剛剛穿上外套站在玄關處的白琦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倒,等她扶著鞋櫃站起來的時候,有些懵地問站在客廳的王昭昭,“姐,我剛才是想幹嘛來著?”
王昭昭拿著手機,眼睜睜看著通話記錄裡屬於“梁適”的名字消失。
在片刻晃神之後回答:“我怎麽知道?要去超市?”
“應該是。”白琦繼續穿鞋,“我想吃冰激凌,姐你吃麽?”
“我不吃,外邊下雨了。”王昭昭看了眼窗外,雨線在窗戶上勾連,“你記得帶傘。”
“知道啦。”白琦拎起玄關處的傘,她盯著這把有點陌生的黃色皮卡丘折疊傘,略有些疑惑地問:“王姐,這把傘我怎麽感覺沒見過啊?”
“之前在橫店買的吧。”王昭昭瞟了一眼,“花兩百三呢。”
白琦一不小心摁下開關,折疊傘在室內嘭地打開。
王昭昭皺眉,“就不能小心點兒?”
白琦合上傘,撇嘴道:“我記起來了,是跟陸沉舟拍戲那次吧。”
“對的。”王昭昭說。
白琦把衛衣帽子戴上,拿著折疊傘出門。
可她忘了,這把傘是梁適當初去買的,且是為了遮陽。
在白琦離開之後,王昭昭盯著手機看了會兒,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而在這座城市的另一邊,正坐在窗邊開著台燈寫日記的齊嬌發現有雨飄進來,她立刻起身去關窗戶。
細密的雨絲落在玻璃上,凝聚成大水珠,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水霧之中。
齊嬌日記上隻落筆了兩個字:【陳眠。】
但在兩分鍾以前,她的日記本上還寫著:
[梁適問我:如果你是陳眠的戀人,你會和她說什麽?我想問她:為什麽沒來找我?我等了你很久。
雖然一直沒等到,但我知道她會來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陳眠。
這個名字很耳熟,像是曾聽過千次萬次,念過千次萬次。]
那些字跡消散,就像是撥前了的時鍾在一瞬間退回到原位置。
熱搜上#梁適 朋友圈#的詞條在瞬間消失。
有人和朋友討論:“你還記得之前熱搜第三是什麽嗎?”
“哎……你這麽一說,是什麽來著?”
“忘了,就是現在這個吧?”
“這個之前不是第四嗎?”
“那第三呢?”
“不記得了。”
“算了。”
“……”
淅瀝春雨之下,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突兀的光線在一瞬間將黑色的夜空劃開巨大的缺口,又一瞬間合上,漫天烏雲聚攏。
斑駁的星光消失於暗夜。
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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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臨海的緣故,海舟市的冬天總會吹來凜冽的海風。
空氣濕度很高,還帶著淡淡的鹹腥味。
不過比起夏天來好太多。
許清竹雙手抱著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Sally和林洛希一如既往地拌嘴,又一如既往地以Sally的落敗告終。
這幾日天氣降溫,許清竹已經穿上了高領毛衣,長發垂在肩側,顯得安靜又溫暖。
咖啡杯上有淡淡的紅唇印跡,許清竹輕抿了一口帶著熱氣的咖啡,在放下咖啡杯時,指腹輕輕摩挲過杯壁,擦掉那一抹紅。
她低斂下眉眼,Sally和林洛希頓時安靜。
Sally忍不住:“Blanche,你還要保持悶悶不樂多久啊?梁適醒了看見你這樣,得罵我們。”
許清竹眉頭微蹙,眼中水波流轉,嘴角輕輕往上揚,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罵你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