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需要醉一場,睡一覺,平複好心情。
她希望許清竹每天都是開心的。
梁適又給許清竹發:【你別不說話呀。】
許清竹那端仍舊沒回復。
梁適在車內看了眼陳眠,陳眠正打著方向盤拐彎,唇線緊抿,看著就不好接近。
梁適嘴唇微張,陳眠便道:“要回家?”
梁適:“……”
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已經答應了陳眠,現在爽約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劇組暫停拍攝後不回家,而是跑出來和陳眠喝酒,這事兒好像會惹許清竹生氣。
現在許清竹連消息都不回了。
如果她先發製人拿到了話語權,這會兒也不至於騎虎難下。
她盯著陳眠看了幾秒,那句“嗯”愣是轉換了方向,變成了“怎麽會?”
陳眠說:“我還當你女朋友一催,你就要回家了。”
梁適:“……”
梁適低頭又給許清竹發了句:【別氣,我不喝醉。】
哄人哄得格外生硬。
但已經是梁適學過的結果。
梁適在給許清竹發完消息後,很認真地跟陳眠說:“不是女朋友。”
陳眠的車子剛好停在路邊,車內只剩下了昏黃的燈,梁適聲音溫柔,帶著幾分繾綣,“我結婚了。”
陳眠微頓,那雙冷漠的眼睛忽閃了下,爾後勾唇笑道:“恭喜。”
“改天介紹你們認識。”梁適說:“她知道你。”
這倒令陳眠意外。
梁適說:“她也知道齊嬌。”
提到齊嬌,陳眠的態度便發生了轉變,只是聲音依舊冷。
她說:“那改天見一面吧。”
說完之後便把車鑰匙往兜裡一扔,單薄的身影往酒吧走去。
這一條街喧囂又熱鬧,掛著的牌子也閃著五顏六色的光。
而陳眠的身影混雜在人群之中,那些奇怪的光照在她墨藍的頭髮上,顯得她整個人孤獨又蕭索。
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梁適盯著她的背影,思考兩秒才跟上。
她忽然有一種直覺——陳眠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懷念齊嬌。
因為齊嬌死了,但沒有人知道。
她身邊沒有人能和她一起談論齊嬌。
所以陳眠會對所有知道齊嬌的人寬容相待。
只因她們還記得齊嬌,還能讓她記得——齊嬌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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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適走進酒吧以後才收到許清竹的回復消息。
許清竹那清冷的聲線從聽筒裡放出來,在嘈雜的環境中聽不真切。
梁適將音量放到最大,然後附在耳朵邊,單手捂住耳朵。
那道聲線帶著點兒無奈,“你把地址發給我,我一會兒去找你。”
梁適直接把定位發給她。
許清竹又是一條語音:“我沒生氣,你喝酒而已。”
梁適:【……】
大抵是做賊心虛,哪怕聽到許清竹這樣說,梁適也還是覺得許清竹生氣了。
梁適思考片刻,【要不我等你來了再喝?】
這次許清竹是真無奈,她的話裡呷著笑:“至於嗎?讓人家聽到該說你妻管嚴了。”
梁適:“……”
梁適在喧鬧的酒吧裡給她發語音,唇湊在聽筒旁。
她的聲音混雜在嘈雜的背景音裡,溫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傲嬌,“妻管嚴就妻管嚴吧,也不是什麽大病。”
發送出去以後,仗著所有人都沒注意她,她又發:“你不生氣就好啦,別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許清竹:【……】
酒吧裡的重金屬音樂聽得人頭疼,舞池裡的男男女女們在扭動身軀。
這是一家比較開放的酒吧,有不少人拎著酒杯去搭訕,直接在吧台前熱吻。
眾人已見怪不怪。
不過這種人也不多,大多是去遞張名片,或是直接挽著手臂去隔壁開房。
隔壁就是一家大酒店。
梁適沒來過這種地方,看到有兩人在吧台那兒吻得難舍難分,直接詫異地跟陳眠說:“這也太奔放了,好歹去酒店裡啊。”
她甚至不太理解陳眠為什麽會喜歡來這種地方。
她以為像陳眠這樣憂鬱的藝術家,去酒吧也應當是去清吧,放幾首文藝的曲,大家坐在那兒看調酒師玩弄調酒技巧。
梁適如是想,也如是問。
兩杯酒下肚,身體也熱了起來,身上的疲乏終於被趕走一些。
兩人之間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齊嬌。
因為都在懷念齊嬌,所以能坐在這裡一起喝酒。
陳眠那病態白的手指握著一杯“烈焰玫瑰”,紅色的酒液在透明杯中輕輕晃動,眼睛通過玻璃這看向燈光,也看這個世界。
酒液流經她的唇舌,流經喉嚨,被她吞入腹中。
陳眠勾唇輕笑,“你不覺得這裡才是觀察人最好的地方嗎?”
“人性惡劣。”陳眠那浸了酒的嗓子愈發冷淡,“他們冷淡、自私,這裡就是他們釋放自我的地方。”
陳眠看著遠處交吻在一起的女人,“你不覺得,隨時隨地發情,沒有任何愛情也能結合的她們和禽獸一樣嗎?因為沒有人在意,所以她們肆無忌憚地暴露出自己的惡劣,自己的性/欲。”
“人永遠在自詡高貴,實則最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