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姿敏皺著眉質問她:“梁晚晚,你是不是也想像你兩個哥哥一樣,往後都不回家了?”
梁晚晚聲音細弱蚊蟲,“沒……”
梁欣然在一旁道:“媽,您別氣,晚晚還小,學校裡還有那麽多事兒,不回家也是正常的,這麽大的姑娘在大學裡多自由呀。”
“是啊,學校裡自由。”邱姿敏聞言更氣了,“在家裡就沒有自由了是吧?反正都學著你哥。你大哥護著那個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們呢?你跟你二哥兩個就是牆頭草。梁晚晚,你學校裡有事兒我也沒不讓你去做吧?但你自己算算,你都多長時間沒回家了?”
梁晚晚咬著下唇,低聲道:“媽,你別說了。”
有點兒哀求意味。
但邱姿敏只聽到了她細若蚊蟲的聲音,說的內容一個字都沒聽見。
邱姿敏恨鐵不成鋼地戳了她一下,“平常我就是這麽教你的?連好好說話都不會了?你就跟著她學吧,能學點兒什麽……”
說著又要戳梁晚晚的額頭,結果手指卻被人摁住。
陳眠穿著松松垮垮的白襯衫,襯衫一邊兒壓進了黑色西服褲裡。
大抵今天是還算重要的場合,她的白襯衫裡還系了根領帶,只是和她的襯衫一樣,松松垮垮。
她身高要比梁晚晚高一些,直接從側邊擋住了梁晚晚。
邱姿敏被人抓著手指,抬頭一看是個不認識的人,愣怔片刻後冷聲道:“你誰啊?”
“她朋友。”陳眠說:“大庭廣眾的,阿姨,您這不太好吧。”
邱姿敏皺眉,輕呼出一口氣,她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下丟人,可是對方站在那兒,用了不小的勁兒掰她手指,疼得她有些難受。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自己的手指抽出來,邱姿敏甩了甩手指,“我教育女兒,你是晚晚的朋友,也該有分寸吧。”
“啊?”陳眠特真情實感地錯愕,這一聲帶著幾分輕蔑,聽得人心裡不太舒服。
邱姿敏道:“你什麽意思?”
陳眠聳聳肩,“沒什麽意思。如果你覺得朋友阻止你做這些是沒分寸的話,那就女朋友。”
陳眠和她對視,看上去囂張極了。
陳眠勾唇輕笑,“我看不慣別人欺負我女朋友,你家女兒都長大了,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紀,您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兒,會教女兒嗎?慶幸我女朋友不跟您一樣,不然往後我都不敢要小孩兒了。”
邱姿敏:“……?”
陳眠的話九曲十八彎,拐著彎兒地罵邱姿敏。
還沒帶一個髒字。
邱姿敏都是等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你……”
只是還沒等她反駁地罵回去,陳眠已經拉起梁晚晚的手腕,從她面前大搖大擺地走了。
給邱姿敏氣得夠嗆。
而在那一瞬間,被陳眠拉著手腕的梁晚晚抬起頭看向她背影。
陳眠有一點點駝背,不是特別筆直的那種。
但她足夠高,一點兒都不影響她的體態。
梁晚晚的手心一片潮濕,隔著眼裡濛濛水霧看著陳眠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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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眠跟梁適在美術館外碰面。
梁晚晚情緒不太好,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陳眠率先給梁晚晚致歉,“不好意思哈,都是你姐讓我把你帶出來,我才說得那些,得罪了,別往心上去。”
梁晚晚頓時更難受了。
冬日冷陽懸於空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梁晚晚怯生生地道:“沒事。”
她一直低著頭,沒敢看陳眠一眼。
剛才在陳眠大步流星牽著她往外走的時候,她已經看得足夠。
那是她最最最貪心的一次。
梁適卻朝陳眠豎了個大拇指,“陳眠,你罵人挺狠啊。”
陳眠挑眉,笑了,“還行。”
梁適剛才都聽見了,對於陳眠的那些話可謂是深有體會。
三人站在美術館外,都有些冷。
而穿得最少的就是陳眠。
陳眠的大衣是呢子的,裡邊就一件單襯衫,說是春裝都不為過。
可她站在風裡,一點兒不哆嗦。
梁適都沒忍住去捏了捏她大衣的面料,就是很普通的那種。
“你不冷嗎?”梁適問她。
陳眠聳肩:“還行。”
“你這小妹妹嚇壞了。”陳眠瞟了眼梁晚晚,“你該安慰她。”
梁適看向梁晚晚,梁晚晚立刻道:“我沒事兒。”
鼻音很重。
梁適卻問:“梁欣然是不是又回老宅了?”
“我不知道。”梁晚晚吸了吸鼻子:“我已經很多天沒回去了。”
梁適:“好吧。”
也沒再多問,她並不是很想攪進梁家的事兒裡。
陳眠站了會兒才道:“我還得去做個經驗分享,你們是要走還是等我會兒?”
“等你吧。”梁適說:“中午還得請你吃飯。”
“那行,去車裡等。”陳眠說:“外邊冷。”
今天的陳眠學會了一點兒客套和禮儀。
梁適應了聲知道。
陳眠抬手看了眼表,皺眉:“這人可真不守時。”
“誰?”梁適問。
陳眠輕嗤:“秦厘霜,還能有誰?”
梁適:“……”
“算了。”陳眠說:“懶得等她,我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