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多狠的心才能下了這種手。
梁適和許清竹雙雙沉默,手中的奶茶也都沒了滋味。
隔了會兒,許清竹說:“我給Cherry打個電話。”
Cherry的叔叔一直在做慈善事業,資助過多家孤兒院和養老院,而Cherry從高中起就有定期去孤兒院和養老院做志願者的習慣,所以對這些事可能懂得多一些。
“那我問一下瑩姐。”梁適說。
兩人分頭行動。
半個小時後,許清竹將打聽來的消息和梁適分享。
海舟市的孤兒院很多,但大多都是在這十幾年間成立起來的。
十幾年前最大的孤兒院是天使孤兒院,收容了海舟市近一半的孤兒和殘障兒童,但在五年前,這家孤兒院重建,變成了慈愛養老院。
這家孤兒院裡出了很多厲害人物。
以前的院長很有人脈,常常會給一些想要領養孩子的有錢人家挑選最合適的小孩,而那些小孩憑借出色的能力,出國留學然後回來成為公司高管,甚至有人繼承家業。
但五年前院長忽然生了病,在他重病期間,直接將孤兒院變成了養老院。
後來院長精神不太正常,說是自己害了小孩子們,是個罪人雲雲,然後他的兒子接手了養老院相關事務,這位院長也住在養老院裡。
Cherry高中的時候常去天使孤兒院做志願者,所以和那位院長以及院長的兒子很熟。
現在偶爾還會去養老院去看看,不過工作之後比較忙,去的頻率大打折扣。
相比之下,其他的孤兒院就顯得平庸許多。
沒有天使孤兒院這麽多出色的人,大多小孩兒被領養都很困難。
Cherry還以為是許清竹想要領養小朋友,所以給她推薦了一家稍好一些的:春苗孤兒院。
據說這裡的管理也不錯,小朋友們都有學上。
許清竹笑著將這一茬敷衍過去,然後又搜索了海舟市所有的孤兒院,列了一張表出來。
盡管表面看上去最有可能的是天使孤兒院,但其他的也不能放過。
當然了,楊佳妮要是有本事到從別的地方領養回一個小孩兒,那就當她們做了無用功。
但許清竹感覺現在的齊嬌應該是在國外整的容。
十多年前,國內的整容技術並不發達,所以很難整出理想的樣子。
而梁適詢問趙瑩得到的信息,和之前差不多。
但趙瑩又去仔仔細細地問了她親愛的母親,然後得到了一個重要線索:楊佳妮以前資助過三家孤兒院,分別是天使孤兒院、春苗孤兒院、新語孤兒院。
而相傳齊嬌跳樓的那一年,齊太太深居簡出,不怎麽和人打交道。
兩人把信息整合之後,基本上將目標鎖定在天使孤兒院。
其余地方可能也需要看,但要在去過天使孤兒院得不到線索之後。
良久,梁適輕呼出一口氣,“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把一個人養大就可以被稱之為父母了呢?”
這是個還蠻沉重的話題。
梁適不太喜歡和人討論親情方面的東西,一來是她記不得父母,沒有任何和父母相關的記憶。
爺爺奶奶雖然對她特別好,但偶爾,她也會想起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許清竹沉聲道:“大概因為做父母是不需要進行考試的吧。”
都已經查到了這個份上,梁適乾脆和許清竹約好明天下午去天使孤兒院,也就是現在的慈愛養老院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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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沒停,大抵是因為白天想了太多和齊嬌相關的事。
夢裡她再一次回到了小時候。
那個昏暗的小房間裡,穿著公主裙的齊嬌和她並肩坐在地上,她的手腕處是結了痂的紅痕,然後翻過手背,展開手心,是一塊圓形餅乾。
她吸吸鼻子,“對不起,我只能拿到這一點了,你快點吃。”
梁適看著那塊餅乾,縮手拿過來,低聲問齊嬌:“姐姐,你媽媽為什麽會這樣啊?”
齊嬌的腦袋埋在膝蓋裡,她說:“媽媽也很可憐。”
“我看到爸爸喝醉酒後……”齊嬌的話說到一半,聽到了門響動的聲音,立刻將那塊餅乾從梁適手中奪過來,然後扔在地上,兩人縮在一起。
楊佳妮依舊是一襲旗袍,搖曳生姿,但她的旗袍下擺被撕掉了一截,頭髮凌亂,嘴角還有血跡。
她看向兩個小孩兒的目光很冷,忽地一笑,“你們為什麽要出生啊?”
她很認真地問,然後蹲下來,“出生是受罪啊,為什麽要生出來呢?”
齊嬌身體瑟縮,卻還是抬起小手,顫顫巍巍地摸向楊佳妮受傷的臉,帶著哭腔地問:“媽媽,你疼不疼?”
“疼?”楊佳妮冷笑:“死了就不會疼。”
她舔了下唇口血痕,“所以……我的寶貝嬌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死呢?我帶你一起。”
“哦對,還有你。”楊佳妮看向梁適:“反正你活著也不招人喜歡,不如就陪我們一起吧。”
“媽媽。”齊嬌前傾抱住楊佳妮,腦袋埋在她脖頸,哭著說:“我不要死。”
“可是你活著能做什麽呢?”楊佳妮嗤笑,“活著就是痛苦的啊。”
“你也不要帶妹妹死。”齊嬌說:“嬌嬌會很乖的,會聽話的,妹妹也很聽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