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適定了定心神, 冷聲道:“錄音雖然不能證明什麽, 但可以引導輿論風潮。”
盡管梁適從未想過這麽做,提前錄音也不過是為自保。
“隨意。”邱姿敏勾唇冷笑,“將自己的養母推到輿論中心,梁適,你可真是好樣的。”
“還沒走到那一步。”梁適撣了撣衣角上的微塵,“話說得也有些早了。”
“我要休息。”邱姿敏又是那副優雅姿態,高傲地瞥向梁適:“出去的時候帶上門。”
梁適往外走,但在走到門口時又頓住,“你是否想過,如果你的真面目被你的孩子們知道,他們該怎麽辦?”
“我的真面目?”邱姿敏低笑出聲,聲音淡淡的,帶著幾分涼薄:“我的真面目是什麽?惡毒?毒婦?”
“你自己知道。”梁適說:“你做過的那些事……”
“我又做了什麽?”邱姿敏反問:“難道一個母親就不能愚昧迷信了嗎?難道就不能被人騙了嗎?”
“梁適。”邱姿敏說:“不管怎麽說,我把你養了這麽大,你現在回過頭來倒打一耙,還要站在道德製高點來罵我惡毒。你倒是照照鏡子,看看誰的心才是黑的!”
梁適的呼吸收緊。
她在一瞬間差點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準確。
好像經由邱姿敏那樣說了之後,她確實挺不是個東西的。
怎麽會對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養母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甚至連反抗都是不應該的。
但也只有一瞬。
片刻後,梁適背對著她無奈苦笑,微微歎息道:“你的話術確實很厲害。”
但她不是原來的梁適了。
不過在這一次之後,梁適更加領略到了邱姿敏的可怕。
這個人並不是單純的壞或蠢,相反,她很聰明。
她可以給你信息,但不會將自己的把柄落在你手裡。
她會歇斯底裡地罵你,侮辱你,且站在道德製高點壓迫你,但不會給你反過來侮辱她的機會。
畢竟是她將你養大的,如果一個懂得感恩的孩子,絕對不會做出這些事。
也正因如此,原主才會被狠狠地支配。
原主去肆無忌憚地瘋、去壞,但永遠不會傷害梁家相關利益。
且在邱姿敏面前,溫順得像一隻綿羊,偶爾會露出獠牙,卻又因那些話變得乖巧。
如果是一直在這種話術下長大的小朋友,無論長成什麽樣,好似都理所應當。
邱姿敏卻無辜地看向他,“我什麽話術?你不會又想說我對你PUA吧?不要學了一個網絡熱詞就往我身上套,到底是誰改變了你?誰告訴你一旦發現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就可以回頭來質疑我做的一切?不管怎麽樣,我養大了你,養恩總比生恩大。 ”
梁適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不帶任何恭維和目的性地說:“你很厲害。”
冷靜下來的邱姿敏,狀態無敵。
放在宮鬥劇裡也是能活五十集的狠角色。
但她有軟肋。
梁適溫聲說:“希望你的女兒沒有像我這樣,遇到你們這樣的父母。”
“不是將人養大了,就可以被稱之為父母,值得被感恩。”梁適緩緩地回頭,那雙眼裡含著亮光,“畢竟沒有任何父母,會想將自己的子女培養成一個神經病,送進精神病院。”
“你閉嘴!”提到親生女兒,邱姿敏忽地情緒激動,“我的囡囡才不會像你這樣是非不分!不知好歹!”
梁適溫柔地笑了下,淡淡反問:“是嗎?”
邱姿敏一個抱枕朝她扔過去,“你給我滾!這麽多年搶了她的位置,佔了她的寵愛,還要來惡意揣度她!給我滾!這個家就是容不下你!”
梁適彎腰,長臂一伸撈起抱枕,聲音仍舊溫柔,卻堅韌有力,“邱女士,陽光之下,黑暗終會無所遁形。”
陽光照下來的時候可能會有陰影。
但只要足夠亮,足夠正,陰影也會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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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適離開時帶上了門,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錄音顯示半小時。
想不到光是談話拉扯,也能拉扯半個小時。
她對邱姿敏的認知上升了一個高度。
也是這時才恍然想起來,邱姿敏自小就是大家族裡培養出來的人,各種手段見識了不少。
又怎會看不穿她的小伎倆?
但梁適還真沒想過拿錄音做些什麽。
就算是在兩個哥哥面前曝光了,最終受傷的也是兩個哥哥而已。
三十多年、早已成家立業,卻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偽善惡人,這著實很殘忍。
即便是想讓兩個哥哥知道這些,也無須用錄音。
她手機裡留存的照片就能說明一切。
但這些都不可能成為懲罰邱姿敏的工具。
至於如何懲罰,梁適還沒想好。
不過有一點,梁適要活得很好,活得閃耀。
邱姿敏不是想讓她成為一個被眾人厭棄的神經病嗎?
她偏不。
她要做讓很多人喜歡的閃閃發亮的星。
梁適下樓後發現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隻聳聳肩笑了下,“就隨便聊了聊,我們先走了。”
說完帶著許清竹離開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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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城市秋天氣候多變,上午還算晴朗,甚至出了太陽曬幹了昨夜下過的暴雨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