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很隱秘的信息。
“那我能問一下,您和您先生只有這一個女兒嗎?”許清竹仍舊微笑。
但那笑裡帶著冷漠、淡薄,還有幾分微不可察的緊張。
“夠了。”站在一旁的周怡安忍不住開口,嗆聲道:“許總這麽關心別人的家事做什麽?不是說不想了解麽?”
“突然又想了。”許清竹說:“與其讓別人來告訴我,不如我自己親自問問。”
許清竹和她對視,深色的瞳孔顯得認真又堅韌。
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周怡安打啞謎。
周怡安冷聲道:“那不如來問我。”
許清竹看向她,脊背挺拔,勾唇輕笑,“我的事情,為什麽要問你?”
隻一句話,足以讓周怡安偃旗息鼓。
蘇瑤卻溫聲道:“你們在說什麽?我為什麽聽不懂。”
蘇美琪也瘋狂點頭:“姑姑,我也聽不懂。”
盛妤跳起來舉手,“我我我!我也聽不懂。”
許清竹聲音清冽,隻問她:“所以您只有這一個女兒嗎?”
蘇瑤再次恢復了那迷茫的表情,寬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還是能通過她僵硬的肢體動作看出來。
良久,道路兩側的人逐漸散去,路燈次第亮起,整座城市步入夜晚。
蘇瑤的語氣惋惜又無奈。
她說:“我不記得了。”
“您失憶了嗎?”許清竹又問:“請問您的記憶可以追溯到哪裡?是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前?或者,您還記不記得一個叫做……”
她說這話的時候,蘇瑤主動摘下了墨鏡。
蘇瑤左邊的眼睛空洞又無神,右邊眼珠子轉了轉,看上去落寞又哀傷,她臉色比之前蒼白了不少,精神好像快要撐不住,即便這樣,她還是在努力地聽,聽對面這位小姐在說什麽。
蘇瑤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總歸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即便對面這位小姐對她似乎有敵意,說話也咄咄逼人,語氣冷淡至極,可她就是想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麽,想知道對方的想法,還想和對方親近。
所以她主動摘下墨鏡,想多看一看對方的臉。
難道是因為和清林極為相似的面容嗎?
尤其是那雙眼睛。
對方現在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所以深色瞳仁顯得認真又執拗。
記得好多年前,她和盛清林因為一個問題爭執時,盛清林也是這樣的。
之前她已經接受了失憶帶給她生活的影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失憶會讓她尚還殘留的記憶更鮮活。
那些留在她記憶裡的,和盛清林相處的片段,相愛的痕跡,仿佛近在昨日。
可最近不知怎麽,她總是在深夜做夢。
夢裡會有聲音問她:“你為什麽會忘記我?為什麽?你不是應該很愛我嗎?”
是一道稚嫩的童聲,然後耳畔會響起嬰兒啼哭的聲音,就像是當初剛生下盛妤時一樣。
所以在醒來以後,她會加倍對盛妤好。
也曾問過蘇哲,她是不是遺忘了很重要的人。
蘇哲的回答是:“沒有了,你現在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
可對方在和她對上目光後,忽地頓住,連帶呼吸都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
“誰?”蘇瑤接著她的話問,還帶著鼓勵。
許清竹抿抿唇,終究還是硬下心來,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念那個名字:“盛、清、林。”
蘇瑤錯愕,而後笑了,夾雜著幾分苦澀,“他是我先生,你認識他嗎?”
說完之後兀自否定,“我先生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小姐應該……年紀很小?今年多大?”
“二十三。”許清竹冷聲說。
蘇瑤頓了下,恍惚道:“我先生也去世二十三年了。”
許清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但偏偏她表情木訥,語氣真誠,對她幾乎是有問必答。
且自帶一種包容寵溺的語氣。
就連喊她“小姐”時,都是小心翼翼的。
許清竹閉了閉眼,隨後和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許清竹。”
蘇瑤表情僵硬,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掉下來,她兀自木訥地搖頭,動作極為緩慢,整個人都顯得很茫然,似是在尋找什麽。
許清竹那冷淡聲線帶上幾分哽咽,也沒之前凌厲。
她說:“盛清林是我的舅舅。”
//
在公司樓下鬧得並不愉快。
蘇瑤的臉色太過蒼白,整個人都處於神遊狀態,手緊緊抓著衣服,想和許清竹說什麽,但又說不出來。
是病人瀕臨崩潰的狀態。
所以周怡安厲聲道:“夠了。”
蘇美琪也扶著蘇瑤,略帶埋怨地看向許清竹:“許姐姐,你在說什麽啊?”
說著要帶蘇瑤上車,但蘇瑤就是不動。
盛妤站在那兒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走過去推了許清竹一把,幸好梁適撐著她,不然會被這個小孩兒猝不及防的動作給推倒在地。
盛妤一雙委屈的眼睛瞪著許清竹,“你這個壞人!欺負我媽媽!”
梁適擋在許清竹身前,抓住盛妤的手,正欲教訓卻見蘇瑤踉蹌著走過來,半蹲下護住盛妤,低聲安撫:“媽媽沒事……”
盛妤還沒哭,就被蘇瑤拉著說:“和這個姐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