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被搶走的記憶太痛苦,她也忘了。
連帶著蘇哲這個哥哥都不記得。
之後就是漫長的恢復之路,每年都會病情複發,整個人變得瘋瘋癲癲。
蘇哲想起來那一天,都是氣到想要把盛家老兩口鞭屍的程度。
但他沒有和周怡安繪聲繪色地講當年發生的事,就是說清楚了整個事實,說完之後又問她:“怎麽?想幫你蘇老師尋親啊?”
周怡安搖頭:“蘇老師都不記得了,尋到了又有什麽用?”
“她也不是不記得。”蘇哲說:“到她女兒生日的那一天,她會特別痛苦,會哭,會喊,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停地念蘇青竹。”
“蘇青竹?”周怡安詫異。
“對啊。”蘇哲說:“盛清林其實挺好的,當初蘇瑤生了女兒之後,他說女兒是蘇瑤辛辛苦苦生下的,所以要跟蘇瑤姓,然後蘇瑤就給他們女兒名字裡帶了一個青字。”
所以應該是蘇青竹。
而不是許清竹。
“真的。”蘇哲說:“但凡他們要叫了盛青竹,我都能理解。但他媽的,搶了半天回去跟一外人姓了,我是真想抽他們。”
周怡安無奈,“那怎麽後來沒搶回來呢?”
“孩子都那麽大了,看著兩家人搶來搶去的,不鬧心嗎?”蘇哲說:“而且蘇瑤也忘了,總是刺激她不太好。我讓人看過了,盛琳琅也沒虧待小孩兒,那就行了,讓她安安心心長大吧。”
周怡安還當蘇哲會連帶小孩兒一起恨上,但沒想到蘇哲說:“那怎麽說也是我妹妹的親女兒,雖然當初盛家做得不要臉,但那小孩兒也得喊我一聲舅舅呢。她什麽時候把許光耀趕下去了,我就不壓著明輝打,不然我繼續摁著他們家打,趁早破產算了。”
周怡安:“……”
她忽然明白這些年,明輝科技的急轉直下是為什麽了。
蘇哲就是奔著復仇去的。
周怡安聽了個比較沉重的故事,然後問蘇哲:“如果蘇老師的女兒要回來認親,您會接受麽?”
蘇哲忽地怔住,片刻後苦笑道:“蘇瑤接受,我就接受。那是蘇瑤的女兒。”
“不過還是讓她不要知道好了。”蘇哲說:“讓她知道這些醃臢事,她得難受死。人在無知的時候是最快樂的。”
周怡安點點頭,和他承諾,“我會把這些事爛在肚子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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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怡安從蘇哲書房裡出來的時候,盛妤正站在樓梯口,手裡拿著一塊沒有動的小蛋糕。
看見周怡安立刻道:“安姐姐,我姐不吃。”
“她連蛋糕都不吃了?”周怡安說:“專門給她買的。”
盛妤歎氣,“她趴在床上哭著呢。”
周怡安:“?”
“真的假的?”周怡安說:“被罵幾句就哭了?這不像她啊。”
盛妤點頭:“哭得可傷心了。”
周怡安無奈,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我去看看她。”
盛妤跟著她上樓。
站在蘇美琪門口敲了敲,房間裡沒人應 ,她兀自推門道:“我進來了啊。”
結果人剛進來,一個抱枕就朝她砸過來,直接掉在她腳下。
“你出去。”蘇美琪整個人趴在床上,睡衣上的那條尾巴翹起來,悶聲道:“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啦。”
“真的?”周怡安頓了下,“行,那我回去跟許清竹說,你不想來公司上班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結果人還沒走出門口,衣服就被人拽住了。
那雙手可憐把把地拽著她的衣角,直把她往房間裡拽。
周怡安看一眼,發現她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紅彤彤的,那個長著兩個角的帽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她頭上,頭髮亂糟糟的,齊劉海兒也已經被扒拉到兩邊,整個人都顯得楚楚可憐。
“哭成這樣?”周怡安皺眉,“慫不慫啊?”
“你不懂。”蘇美琪吸了吸鼻子,眼淚又掉下來,忍不住抽噎,“你……你不許去跟許姐姐說……我我……我要上班。”
周怡安:“……”
她先把蛋糕放桌上,樓下蘇瑤在喊盛妤,讓她洗漱。
周怡安曲起手指在蘇美琪腦袋上敲了一下,“你等一會兒。”
說完轉身把盛妤送下樓,又叮囑蘇瑤早點睡覺。
等她再回去的時候,蘇美琪又繼續趴在床上哭。
周怡安關上房門,走到床邊拽她睡衣尾巴,“哭完沒?哭完起來吃東西。”
“我……我不餓。”蘇美琪一邊哭一邊悶聲回答:“你別管我了,我……我我……我難受。”
她哭得說話都不利索。
周怡安頗感頭疼,她坐在床邊,又揪蘇美琪帽子,把她那卷得不像樣的頭髮露了出來,“你去哪個漫展了?”
蘇美琪抽抽搭搭:“靜雨區,一個小展。”
“這次演的誰?”周怡安又問。
“月牙兔。”蘇美琪說:“說了你也不認識。”
“那你起來吃東西。”周怡安說:“吃了,我回家了。”
“你回吧,我不吃。”蘇美琪聲音哽咽得厲害,“我原諒你了,你走吧。”
周怡安:“……”
“我什麽時候要你原諒了?”周怡安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快點兒吃,專門給你買的。”
蘇美琪搖頭:“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