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只有熱戀中的情侶才會做這種事。
將兩個人的名字刻在一起,會顯得格外親近,好似不會磨滅的痕跡就代表走過一生。
梁適抬手擦了擦牆上的灰塵,將那一行字的本來面目露了出來,才發現兩個名字的前後都有一顆心。
幼稚,但是純真。
趙敘寧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梁適把床頭櫃搬開,半蹲在地上擦牆。
趙敘寧:“……”
“在幹什麽?”趙敘寧走進來問。
梁適把信封遞給她,“這裡有你一封信,掉在床頭櫃底下的。”
趙敘寧看到信封後一怔,然後猶豫要不要拆開。
梁適說:“該不會是你前女友給你寫的分手信吧?”
“不是。”趙敘寧直接否認。
她們分手的時候太不堪,沈茴不會給她寫信。
在這個房子裡度過的,都是她和沈茴之間最美好的時光。
大學在附近的醫科大,兩人都是有點小潔癖的性格,所以不願意住校,從認識到交往,不過一個月,趙敘寧就買了這裡的房子,兩人順理成章地在這裡過夜,搬進這裡同居。
“那拆開看看啊。”梁適催促,“萬一是你錯過了什麽重要信息呢?”
趙敘寧垂眸,拆信的手還有點顫抖。
雖然心裡大致知道是什麽,卻還是有點害怕面對。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然後將那張有些泛黃的紙打開。
紙上是娟秀的小楷字跡,寫滿了一整頁的:老婆我錯了。
密密麻麻地,而且有著輕度強迫症的沈茴將所有字都對得工工整整。
在這一整頁的“老婆我錯了”裡夾雜了兩個不一樣的。
一個是“寧寧老婆,麽麽。”
還有一個是:“老婆我愛你”。
時隔多年再看到這麽幼稚的信,趙敘寧心口泛酸。
這應該是當初沈茴去和同系學妹聚餐,結果她去接人的時候發現同系學妹正扒著沈茴的肩膀,那時的沈茴遠沒有現在這般強勢,而她也不知道沈茴就是海舟市大名鼎鼎沈家的二女兒,還當是個簡單又純粹的人。
那個學妹差點親到沈茴的臉上,趙敘寧當晚把她接回來,氣得喝了兩杯酒。
尋常滴酒不沾的人喝多了以後暈暈乎乎的,在床上抱著沈茴不停地說:“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
沈茴哄她,“是你的,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結果沈茴晚上還給那個學妹發消息,問她到家沒有,後來被趙敘寧發現,沈茴解釋說要保證學妹的人身安全。
趙敘寧當時醋得要死,掐著沈茴的腰,把她摁在松軟的床上,親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兩人的長發在床上糾纏在一起,喝多了的趙敘寧不講道理,“我生氣……氣死了。”
沈茴為了哄她,就說給她寫道歉信。
結果後來趙敘寧醒來頭疼欲裂,覺得自己晚上的行為太幼稚,就沒提這茬。
而沈茴卻和她說道歉信寫了,但不知道去哪了。
趙敘寧說她是找借口,根本沒寫。
沈茴翻了整個家,也沒找到。
沒想到時隔多年,被梁適在主臥的床頭櫃底下找到了。
趙敘寧看著信裡的字,每一個字好像都活了一樣。
那會兒沈茴要是有早課,必定要把趙敘寧給吵醒,吵醒以後怕她起床氣發火,就趕緊湊過去親她一下,還把手放在腰上撒嬌,“老婆親親。”
要是趙敘寧上早課,她一定會提前一天說明,“不許叫我,也不許早上醒來親我。”
趙敘寧每次都偷偷地親她,然後準備好早餐再去上早課。
她們躺在一起挑選的床上,在沙發上,在廚房裡,在這個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過歡愉的痕跡。
沈茴總是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然後等趙敘寧給她切水果過來,沒吃幾口就把腿纏在趙敘寧腰上,要她抱自己進臥室。
那會兒的沈茴臉上有嬰兒肥,身上也肉嘟嘟的,該豐腴的地方豐腴。
她長了一張初戀臉,性格也好,在學校很多人喜歡。
趙敘寧拈酸吃醋是日常任務,但沈茴總是哄她。
沈茴說話的語氣是往上揚的,帶著幾分揶揄,“我家親親老婆又生氣啦。”
“趙敘寧你別氣啦。”
“寧寧老婆,過來親親,不氣了好不好?”
“老婆我錯了……真的錯了。”
“寧寧老婆,我給你準備個禮物唄。”
“……”
趙敘寧是學校裡巋然不動的高嶺之花,常年孤身一人,沒什麽朋友,身邊只有沈茴一個。
回想起來,談戀愛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沈茴遷就著她。
她為沈茴做的,好像微不足道。
那時心裡還有幾分少年意氣風發的傲氣,從小到大被身邊的人捧慣了。
她家世優越,長得也漂亮,給她遞情書的姑娘也不在少數。
所以也沒必要對沈茴多好,反正她會愛自己。
而且她還清楚地知道,她和沈茴不太可能結婚。
她的父母不可能接受自己和一個沒什麽背景的人結婚。
從她能談戀愛那天開始,父母給她灌輸的理念就是談戀愛可以隨便,但是結婚一定要找門當戶對的。
一開始她也不過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談了兩年以後,在吃飯時她主動和父母提及,以後可能會娶一個沒什麽背景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