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通放到耳邊。
“在幹嘛?”柳夕照先發製人,聲音泛著甜軟。
孟新橋心底泛出名為心靈相通的單純甜意,笑著向後倒在椅子上。今天院長沒過來,實驗室就她一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跟人聊電話,也可以露出些不方便別人看的表情。
“在寫小論文。上一篇已經敲定要發了,這篇是幫老師寫的。”
對面嗯了一聲,接著問:“藥喝了嗎?”
因為心情好,罕見地拖起長音:“喝了——”
“有沒有想我?”她的聲音一句比一句輕,帶著勾子一樣撓人的癢。
“想了,你怎麽知道?”
“呵,我當然知道。小呆瓜是不是一直都想著我呢?”
孟新橋沒說話。
“不說話,老師就要當你害羞咯。”
孟新橋:“嗯……想著呢。”
柳夕照還要說什麽,對面傳來淺淺的說話聲,聽上去有點像柳晚鳶,讓她快一點之類的。
再說話的時候,柳夕照恢復了平常的聲線:“我要走了,家裡人要帶奶奶出門吃晚飯,奶奶想去看看□□和城西的花燈。”
孟新橋哦了一聲:“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還有呢?”
“……我會想你的。”
電話對面嘖一聲:“拜拜寶貝,愛你。”
電話掛掉了,孟新橋因為最後一句話呆了半晌,開始後悔剛才沒有錄下來柳夕照的話,又有些後悔她們如果不是打電話而是發語音就好了。
那樣就可以反覆聽最後那兩個字。
那兩個叫她獨自在實驗室複述都有些難以啟齒小臉通紅的字。
明明剛才對著小六可以非常冷靜又理性地什麽都能說,人家說一句“愛你”就要原地螺旋升天。
有些丟人。
還好小六什麽都不知道,在小六心裡,自己應該還是永遠的師父,永遠的神。
她上扣扣,對小六說:“你師母剛才打電話說她想我了。”
“還說她愛我。”
“她還叫我寶貝。”
“她著急出門都要給我打個電話問我有沒有吃藥。”
孟新橋實在忍不住,想要找人分享和柳夕照的點點滴滴,通俗點說就是過於激動,實在是想要秀個恩愛。
仔細想想周圍又都是認識她也認識她的人,不太好秀,更不好講。
只有小六是虛擬的,在現實裡,她兩個都不認識。而且她又喜歡聽這些。
她第一次發現聒噪地追著她問師母的小徒弟這樣有用。
小六過了十多分鍾才回。
“哇,她好愛你哦。那你有沒有說你愛她?”
師父:“我當然說了,你師父怎麽會慫。”
小六沒說話了。
孟新橋覺得第一次秀恩愛,這個度可能有些沒有把握好,下次注意一點,再建立一些師父的尊嚴,說這些東西要適度,別把小徒弟膩到,不愛聽了。
此刻已經坐在駕駛位的柳夕照對著手機啐了一聲,被剛上車的柳晚鳶看見。
“你幹嘛呢?”柳晚鳶好奇地問。
“沒什麽。”她把手機收好,回頭看看,笑容溫暖:“奶奶怎麽樣,坐得舒服不?我旁邊有靠墊您墊著點兒腰。”
奶奶:“挺好,挺好,開吧,不要太快哦,注意安全,正好看看長安街的夜景。”
……
老太太玩了一晚上,回家時已經有些疲倦,精神頭卻好,說挺長時間沒出去玩玩的,城市真是一天一個樣。
柳晚鳶的媽媽聽了就上了心,回家跟柳民強商量,又去跟大嫂商量,再來家裡的時候,就問奶奶想不想出去玩兒。
“咱們自駕,自己人看護著,也不走遠,就去北戴河去海邊住一陣。”
老太太現在精神頭好,身體也好,又很久沒有出門了,子女們想著趁她還能動彈,應該帶著她多走走。
老太太說了一陣麻煩,臉上卻笑開了花。
家裡有三個放暑假的人,柳民強和老婆擔負起帶老太太出門的重任,柳夕照自然要跟去,柳晚鳶本來找了些借口想留在北京瞎玩,被柳夕照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天天在奶奶家膩著不走,一看就是想跟奶奶在一起,那出遠門必須得帶你呀。”
柳晚鳶憋憋屈屈的,回房間發消息跟一群狐朋狗友報備告別。
家裡人飛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模式。柳夕照也回房,給女朋友打電話。
女朋友今天的聲音也是清甜可人的:“歪?”
柳夕照心裡被她撓了癢癢。
師父這幾天和小徒弟聊得好,話比以前多了很多,給小徒弟講一些關於師母的事情,在柳夕照和她打過電話之後,又會把剛才的對話“添油加醋”地講給徒弟聽。
填的油,加的醋,都是孟新橋口燦蓮花逗得女朋友心滿意足,彰顯師父的威嚴的內容。
多少帶點兒無中生有了。明明十幾分鍾之前和柳夕照的通話內容還是柳夕照勾著吊著軟磨硬泡,對面才坑坑巴巴地說出那麽一兩句喜歡姐姐,想姐姐了這類的話,再想要多,更是絕無可能。
呸。
小呆瓜兩幅面孔玩的溜,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不過要說柳老師一邊在電話裡壓低聲音問“想我哪兒了”這種沒羞沒臊的勾人的話,一邊在線上喊師父師父父看看我嚶嚶嚶這種行徑比起來,說不上哪一個更不要臉一些。反正柳老師是絕對不會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