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說得很平靜,時笙聽得眼睛發光,“那裡可以隨便做很多事情嗎?”
“不觸犯律法都可以。”晏如懷念。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歡女孩子嗎?”時笙向往,臉色恢復了些血色,眼睛亮晶晶的,緊握著晏如的手,“我想去那裡。”
晏如搖首,心如死灰,“我回不去了,我只能遷就這個時代,所以,我做出妥協。阿笙,你屬於這裡,應該更明白,權勢迫人,唯有低頭。”
闔室安寧,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一如既往地親密無間。
時笙扶起晏如,拉著她一道坐下,將名單遞給她:“你做主。”
“我若做主,便各自發還回家,將來如何,全憑造化。”
時笙笑了,“我本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她們還年輕,罪不在她們。廢太子一死百了,活著人不該承擔罪責。我會去求陛下、不過、陛下時日無久了,不能拖延,需盡快定下。倘若新帝不肯,你我也是白忙。”
提及新帝,晏如面上好不容易得來的輕松又被激散了,冷笑道:“新帝是中山王,新後是誰,還不知曉。”
“你這話聽上去有些酸。”時笙感覺出幾分微妙的情緒,她靠近晏如,悄悄問:“姐姐,你酸什麽?”
晏如不肯說了。
時笙卻高興不少,晏姐姐吃味了。她笑了幾聲,晏如卻驀地親上她的唇角。
丹青等人卻在外間等了許久,未曾等到用午膳的吩咐,卻聽到皇后娘娘喊了一聲沐浴。
沐浴後再吃午膳。丹青沒有再去猜想,廢太子已死,晏姑娘與皇后再是親密,也無關緊要了。
時笙鬧著去洗澡淨身,晏如一人留在寢殿內,她依靠著時笙的小榻,慢悠悠地拿起方才的名單,闔眸沉思。
半晌後,她主動問丹青,“陛下如何想的?”
時笙或許不懂帝王心思,覺得發還歸家無關緊要,可皇室尊嚴又置於何地。皇帝是廢太子的親生父親,心裡怨恨,可終究不願看見自己兒子的女人背棄他另嫁旁人。
在大魏,男人死了,女子就該守孝一生。
被她莫名點名的丹青不由發愣,“陛下未曾提及此事。”
“你便去試探一番。如何試探,可要我教你?丹青,陛下時日無多,你覺得你背棄了皇后還會有好果子吃嗎?”晏如徐徐聲起,聽似漫不經心,卻令丹青出了一身冷汗。
丹青不安,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奴婢去禦前試試。”
晏如頷首,繼續闔上眸子,給丹青一次機會,才更好知曉她的心裡是怎麽想的。
丹青消失在黑夜裡,時笙很快就回來了,長發散在肩膀上,臉色紅潤,周身縈繞著濕潤的氣息,她湊至晏如面前,神秘道:“你今晚走嗎?”
“不走,你明日去向陛下要了我,我的去向可就在你的手裡了。”晏如發笑,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臉,“時笙,廢太子之妻是無法嫁人的,我亦不願再嫁人。倘若你做了太后,我便永遠守在你身邊。”
一生太過漫長,但願我們都能守得住。
時笙眉開眼笑,幾乎不敢相信她的話:“你不出宮?”
“不出宮。”
時笙又問:“不嫁人?”
晏如徐徐搖首。
時笙高興,將白日的煩惱都拋了乾淨,也不去管皇帝還有幾日壽命,隻覺得心口暖極了,但還是覺得晏如太委屈了。
倘若能出去,晏如必然還是人人尊敬的相府大小姐,留在宮裡,不過是一伺候人的奴婢罷了。
她心疼,晏如卻握住她的手,“時笙,趙鄲喜歡你,我不知曉將來會發生什麽事。”
歷史上這位帝王又獨特的政治見解,改革舊製,手段也狠辣,如今,他得不到時笙,會不會心有不甘。
與皇帝做女人,會牽扯太多的人。
她很煩惱,時笙卻笑了,“我又不喜歡男人,會發生什麽事,大不了新帝登基,我們去皇陵待著,只要你我在一起,哪裡都好。”
晏如心裡極為擔憂,將目光微微偏開,看向外頭,天色漆黑,幾乎看不到什麽。
她沒有好話,時笙唇角的笑也跟著止住,可眼下還沒有到很壞的地步,想太多都沒用。
“我們先用晚膳,我令他們做了你愛吃的。”
吩咐後,宮人魚貫而入,將菜肴擺在桌子上,琳琅滿目,讓人食欲大增。
時笙暫時沒有煩惱,拉著晏如一道吃飯,兩人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喂,很是歡快。
晏如本沒有什麽胃口,耐不住時笙一口一口喂,不知不覺竟也吃了一大碗飯。
飯後,時笙又端來果子,不忘說道:“上回你做的果飲很好喝。”
她提要求,晏如豈有不應,“明日給你做。”
時笙眼睛更亮了,“有你在真好。”
兩人看著對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情意,時笙羞得低下頭,而這時丹青回來了。
晏如攥住時笙的手,讓她不要說話,自己先問丹青:“如何?”
“奴婢見不到陛下,聽說陛下昏睡了幾個時辰還未曾醒,但奴婢問了高內侍長,他說、他說、陛下原本的意思是全部處死,可時相勸了,陛下這才將首肯送去皇寺出家。還說讓皇后娘娘莫要違背陛下的意思。”
晏如倒吸一口冷氣,是要陪葬嗎?
倘若那日她沒有站出來,皇帝不會輕易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