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激怒了趙鄲,但她沒有立即生氣,反而平心靜氣地問時笙:“朕可以給你一切,晏如本就不該活在這裡,你與她之間不會有結果的。就算我不讓她去和親,將來有一日,她也在家族的安排下去成親生子。”
在這裡,沒有一對女子可以走到老。唯有她做了皇帝,有了權柄,讓天下人沉服,如此,才會白頭偕老。
“阿笙,你看看朕。你該喜歡的人是朕,晏如自身難保。”趙鄲心口悸動,恨不得上前擁抱時笙。
手臂展開的時候,她又生生忍住了,不能嚇到阿笙。
趙鄲努力穩住自己,深吸一口氣,“阿笙,朕可以為你做一切,哪怕背上千古罵名。”
時笙卻笑了,“你背上罵名與我何乾呢,倘若她和親,我便自戕。”
不能相守,那便黃泉相會。
這樣,也很自在。
驟然間,她平靜下來,想著與夢裡的晏如,無拘束又閑暇,那個世界真的很好。
時笙將趙鄲趕了出去,一人平靜地用了午膳,沐浴洗漱,躺在了自己的鳳床上。
丹青瞧見了太后悶悶不樂,心中有些擔憂,想哄太后高興,卻發現晏如姑娘不在,做什麽都沒有用的。
翌日清晨,時笙出宮去玩了,先去了時府見到了嫂嫂。
嫂嫂剛來時家,一切都很陌生,她體貼地說了些父母的喜好和行事習慣,叮囑對方:“我娘處若說不通道理,你大可去找爹爹。爹爹歪理太多,幾個娘加在一起都說不過他的。”
王芷蔓聽得發怔,時徊趁機說道:“莫要被太后騙了,她小的時候犯錯,母親要罰,她就去找父親。父親為了她犯下的錯,可不得多說些歪理。”
時笙笑得掩面,卻忽略了時徊面上的憂愁。時笙出入宮廷慣會帶著晏如,今日晏如卻不在,聯系外間的傳言,他的心沉了下去。
而時笙絲毫不在意,拉著嫂嫂一道去廚下,兩人在廚房裡忙碌大半日,做出一桌還算像樣的晚膳。
等了許久,時瑋被皇帝留在宮裡用晚膳,時笙隻得吩咐人開膳。
時夫人性子好,也不計較丈夫不歸,桌上氣氛和樂融融,王芷蔓的唇角總是彎彎的,能夠嫁進這個家裡是她最大的幸福。
婆母是姑母,丈夫體貼,公公性子好,小姑子又是太后,一家和樂。
時笙飲了一杯酒,握著母親的手趁機掀開她的袖口,她笑了笑,母親還有十幾年的歲月。
她站起身,端起酒杯給嫂嫂敬酒。王芷蔓驚訝,“太后,我不敢當。”
“怕甚,一杯酒罷了。願你與時徊白頭到老,子孫饒膝。”時笙笑著飲下,絲毫不見憂愁。
時徊看著她一飲而盡,手中的酒盞似有千斤重,他沒有出聲,而是選擇沉默下來。
開席終有散席,時笙是太后,已是出嫁女,沒有在娘家過夜的道理。時笙微醺,由宮人攙扶著踉踉蹌蹌地登上車輦。
時徊望著遠去的馬車,握緊了妻子的手,而妻子卻高興地說起太后。
“太后娘娘還是老樣子,開朗、活潑,都說深宮讓人壓抑,可我覺得她樂在其中。”
時徊沒有回答,天色已深,黑色似墨般化不開,他牽著妻子的手徐徐轉回府裡。
王芷蔓卻可惜:“可惜了晏姑娘。”
“可惜的豈止晏姑娘呢。”時徊語氣滄桑,分明是可惜了一對璧人。
在他心中,晏如與時笙就是一對璧人。
王芷蔓不懂丈夫的話,隻覺得高興,拉著他高高興興地回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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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人醒來後覺得頭疼不已,在床上躺到午後才醒來。
一出殿就見到在廊下曬牡丹花的趙鄲,她模模糊糊地走上前,“陛下在做什麽?”
“太后醒了?”趙鄲停了下來,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擦乾手中的水分才開口:“朕做鮮花餅,太后要用些嗎?”
時笙就像見鬼了一樣,乾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屋。
趙鄲習慣她的眼神,也沒有多加在意,而是繼續晾曬自己的牡丹花。
一人在內,一人在外,氣氛驟然壓抑。
但這回,先妥協的是時笙,她在殿內轉了轉,又走到趙鄲身邊,“陛下今日不忙?”
時笙主動來搭話,趙鄲喜不自禁,“自然不忙,有兩位丞相在,朕自然很輕松。”
時笙眼的光淡了下去,可她很快壓製著自己,裝出笑臉與他說話。
一來二去,兩人說了半個時辰的話,趙鄲要去做鮮花餅了,時笙自然要跟著。
長樂殿的廚房不大,兩人進去後,其他的人就被屏退出來,時笙緊跟在趙鄲身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著對方和面。
趙鄲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五指分明,難以讓人想象是一個男子的手指。
時笙靜靜地看著,也不搭話,唯有趙鄲時而說上幾句。
廚房內靜悄悄的,隻留下趙鄲和面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感冒了,頭暈乎乎的,可能不能日更。
文也不長,接近大結局了,一篇很短的故事。
第41章
趙鄲不似尋常擺架子的皇帝,和面的時候像是普通人,舉止中透著簡樸的氣息。時笙看得微微發怔,抿唇諷刺笑了,“陛下,你費盡心思做了皇帝,如今站在我面前,你要的是什麽?天下還是我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