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裡有髒東西,她不小心沾染上了,現下已無礙。”
晏夫人聽聞無礙兩字也沒有再進去了,“那就好,你好生照顧她,貴妃娘娘打發人來說話,後日讓你進宮陪她說說話。”
“說哪門子話,我與她不熟。”晏如的聲音冷了下來,這位貴妃沒有絲毫自覺性,非要鬧得全天下人都要曉得她和太子擺不上台面的親事。
不知廉恥。
晏夫人訕笑一聲,“怕什麽,又不止你一個,還請了時笙。你二人進宮也好有個照顧,你與她說一聲,我就不進去。”
晏如低聲應答,目送著母親離開藏書樓。
回到樓裡,時笙還沒有下來,可見是看得出神了,想來也是,都是些精彩有趣的話本子,誰會不愛呢。
晏如坐回自己的座位,雙眼中似乎沉澱了一湖冰水,無波無瀾,她靠在了椅背上,闔眸沉思。
“姐姐,我們今夜出去玩?”時笙興奮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下來,她手中還揮著一本話本子,“書裡說晚間會有桃花運。”
晏如扶額,古代的話本子都是表哥約表妹,亦或是高官女子愛上平民,沒什麽太多的樂趣。倒是《紅樓夢》最精彩,她試探道:“不去了,你看看第三排櫃子上有本石頭記,你去看看,那本比起你遊玩還要有趣。”
接著,二樓沒有了聲音。
晏如環顧四周,沉默良久,兀自起身,走到門口,吩咐婢女:“去將三公子找來。”
晏涇又被捉了來,來之前還不忘背誦了詩詞,見到阿姐後不覺眼皮顫了顫,先問道:“阿笙姐姐的眼睛好了嗎?”
“好了,你去時家去找時徊,問一問今日在酒樓裡發生的事情,早些去早些回去。若是有人問起,就說為我去買點心。”晏如有條不紊的吩咐。
在這裡通信不便,沒有手機,隻可用人力。
晏涇去傳話了,晏如心口不定,走到二樓的時候,時笙坐在桌前看著石頭記。
“姐姐,我覺得我與那個賈寶玉相似。”時笙自顧自說著,寶玉銜玉而生,注定與眾不同,她能看到所有人的壽命,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
晏如沒有理會她的混話,將石頭記合上,“我們出去玩玩。”
“不是不出去嗎?”
“府裡的飯菜不好吃,帶你出去吃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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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夜晚總是很熱鬧,上巳節後,天氣也開始暖了,出行的人多了起來,燈火夜景,璀璨迷離。
大都市的景色是一般地方比不起來的,比如行人,放眼看去,都是華服錦繡裙裳瀾袍。在大魏女子並沒有太多的拘束,不必戴面紗出門,不必遮遮掩掩。
禦街兩邊,燈火徹夜通明,店鋪前行人不絕,街口的馬車堆積成一條長河,一眼看去,一派繁華盛世的景色。
時笙自幼見過不少好東西,晏如又是未來的人,兩人面對這等夜色也沒有太多興奮。
兩人還沒有用晚膳,走到白日裡的酒樓,順勢就進去了。
學子角依舊人聲鼎沸,學子們高談闊論,比起白日裡更為熱鬧。當今天子準許他們評論時事,但他們都知曉底線,說得再多也會守住本分。
學子角坐著一位皇室貴胄,中山王穿著錦繡瀾袍,正與人評點畫作。
晏如一眼就瞧見他,沒有說話,領著時笙徑直上了二樓。
時笙也瞧見了書呆子,“姐姐,你說他怎麽那麽呆?”
“是嗎?他不呆。”晏如挪開眼神,不願再看中山王。
跑堂將她二人引入白日裡坐過的雅間,周遭坐滿了人,都是些達官貴族,還有些富庶的商戶。
中山王的到來,讓酒樓生意好了不少,他站在人群裡正與人爭執,“這明明就是真跡,你瞧著這落筆、這畫風,明明就是老先生的真跡,爾等不知莫要胡言亂語。”
時笙看向面紅耳赤的少年人,“你說他一個王爺和這些學子爭什麽?”
“太閑了,畢竟鹹魚就是這麽來的。”晏如隨口說了一句,中山王確實不是傻子,在歷史上奪嫡成功了。
可惜慘了些,好似沒有生育能力,終生無子,過繼宗室子為儲君,才得以將大魏繼續延續下去。
沒有生育能力的中山王氣得將畫作卷起來,氣呼呼地要走了,小廝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他驟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二樓。
他再也顧不得畫作,隨手塞給了小廝,興衝衝地跑向二樓。
晏如皺眉,眼內的光驟然黯淡了幾分,中山王進了雅間,“時笙妹妹。”
中山王五官柔和,沒有男子的那股英氣,皮膚白淨,長身玉立,皎若人間月。
“中山王,您也在啊。”時笙看向她腰,有看了一眼自己的腰,不禁歎息:“您的腰真細啊。”
中山王臉色驟然紅了,就連晏如也被這麽一句不要臉的驚到了。
少女見到俊秀公子,不看臉不看腳,一眼就看到腰,看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誇讚出來。
中山王性子綿軟,被誇後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從容在兩人對面坐下,“我可以坐下嗎?”
“你已經坐下了,我若說不可以,你會走嗎?”晏如嗤笑。
中山王的顏面掛不住了,憨笑了兩聲,說道:“侄媳婦說話有趣,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
晏如:“……”
時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