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沒有松口。”晏如停了下來,眉眼籠了幾分愁緒,“陛下心思深,時徊的親事已鬧過一回,這回怕是不成了。”
皇帝雖說羽翼未滿,可究竟是天子,鬧過一回,就不能再鬧了。兩位丞相說是要立後,可兩人心中立後的對象不同,不等趙鄲做出反應,自己的陣營就先分崩瓦解了。
眼前的事情太過棘手,自己的心不定,極易給敵人帶來利益。
她略微思考了會兒,時笙趁機問話:“不如我以太后的名義辦一場秋宴,召集各府的姑娘來看看?”
“也可。”晏如覺得不錯,辦一場大型的相親宴會,若是看對眼,或許可以緩解眼前的困局。
時笙立即去辦,確定好時間,發下懿旨,令花房將各色菊花送入長樂宮以作觀賞。
冷清許久的宮殿熱鬧了一回,時笙不過十七歲,比起這群未出閣的姑娘也大不了多少,甚至有些娘比她還要大上幾月。
宴上以果茶為主,喝上一口,都覺得新奇,時笙高興地同她們介紹晏如,給每人賞賜一枚香囊,香囊內有各色首飾。
這是晏如提議的香囊盲盒,拿到什麽是各人的運氣。
宴上最為特殊的是鎮國將軍府上的姑娘趙媚,眉眼英氣,不同於其他姑娘的對襟群大袖衫,她穿了一身勁裝,窄袖束腰,英姿颯爽。
晏如品了一口果茶,目光掃過趙媚,這位姑娘先嫁了一位世子,與世子不和,後嫁給晏涇。
聽聞世子納妾,她不肯,世子便將姑娘養在外院,後來,趙媚發現了,自己一人跑去外室府上,打得對方就差滿地找牙。
世人言她善妒,河東獅吼。
這也是她提議立趙媚為後的原因。
她複又品了一口,時笙提著果茶走到她面前,“姐姐,那位趙姑娘好生英氣,你說打得過趙鄲嗎?”
晏如笑了,“趙鄲會些功夫,趙媚若出全力,趙鄲未必是對手。”
“好,就選她,就是不知晏相和我父親是什麽意思。”時笙心裡七上八下的,立後與前朝息息相關,晏相肯定想推薦自己的人,倘若讓他放棄就給他平等的利益。
她擔心,晏如同樣也很煩惱,悄悄與時笙咬耳朵,“晏相選的是晏家旁支的女兒,時相選的是名聲極好的賢家女。”
或許這就是佞臣與清流的區別。
時笙想了想,“不如三人都要了,可好?”
“不成。”晏如搖首,“你我深受其苦,怎能害了旁人呢。”
時笙偃旗息鼓,隻望著飲果茶的趙媚,思考須臾後,她拽著晏如又問:“如何讓你爹改變心意。”
“這就需看時相的意思,但這回,時相並不看好趙媚。趙家有兵權,將趙媚推上後位,等同於給趙鄲添了助力。阿笙,其實我也不看好趙媚,若是適得其反,我們只會腹背受敵。”晏如憂心忡忡,
歷史上壓根就沒有記載這段,趙鄲的后宮是不是有女人,在時笙之前還有沒有人,都是未解之謎。
時笙看著趙媚發呆,腦海裡想了一計,走到趙媚跟前,溫柔地笑了,“趙姑娘英氣少見,哀家甚為喜歡。”
言罷,她從自己發髻上卸下一根金簪,慢慢地插.入趙媚的發間。
眾人恍然,就連站在門外的趙鄲也是一臉震驚,平靜的目光裡慢慢地掀起驚濤駭浪,可下一瞬,她便又若無其事地跨過門檻。
“太后這裡,好生熱鬧。”清冽的聲音透著帝王威儀,眾人眼前一亮。
主角登場了。
時笙來不及與趙媚說話,便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只見趙鄲朝她走來,虛行了一禮,“太后萬安。”
“陛下不給哀家添堵,哀家便順心了。”時笙並不給皇帝面子,但很友好地賜座。
時笙笑靨如花,趙鄲幾乎可算是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在她身側坐下。
屁股一挨坐墊,時笙就壓低聲音說話:“哀家覺得趙媚不錯,主要她爹有兵啊。陛下覺得呢?”
趙鄲唇角的笑戛然而止,而時笙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趙媚相貌尚可,陛下就莫要挑剔了。哀家給你做主了,待散席後就賜婚。”
“太后可知曉時相建議的何人?”趙鄲面上雲淡風輕。
時笙搖首。
趙鄲告訴她:“時相選的本朝大儒秦先生的女兒,滿腹詩書,賢良淑德,是女子的典范。”
“這像是晏相的風范,不過本宮覺得這樣的女人過於枯燥。”時笙先挑剔,在此之前,晏如也有這麽美好的名聲,可惜被廢太子毀了。
她看了一眼晏如,心中默默歎氣。晏如與其他在說話,目視前方,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可細細去看,有些虛假。
時笙心裡落寞,趙鄲不滿她,直言道:“朕寧願選秦先生的女兒,端莊知禮數。趙媚,不合適。”
時笙眼前一亮,“也可。”
趙鄲恨鐵不成鋼,氣得唇角蠕動,手抬了抬,又生生忍住,道:“朕不娶。”
“你、你剛剛說娶的……”時笙也生氣了,“一國之君,豈能言而無信。”
“朕隻說兩者選擇其一,朕會選秦姑娘,太后娘娘怕是耳朵不好。”趙鄲笑了,看著時笙咬牙切齒,她莫名覺得有趣,時笙在她面前總是端著太后的姿態,毫無樂趣。
趙鄲心口舒服,臉上的笑也多了些,端起果茶抿了一口,語氣也甚為緩和,“朕的皇后只會是時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