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得真直接,讓朕都不知該如何騙你。”皇帝歎氣,掩唇輕輕咳嗽一聲,說道:“朕可以給你無上的榮耀,當然,你也有自由。”
時笙鑽進馬車,坐在車門口的座位上,警惕地看皇帝:“你拿我做棋子嗎?”
“朕也是大魏江山的棋子。”皇帝眸露幽邃,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時笙聽到這樣的答案後也沒有不解,隻歎氣,道:“陛下該回答一下,為何選臣女?”
“真話就是你合適,假話就是朕喜歡你,你覺的得哪個合適,就聽哪個。”皇帝不作掩藏,時笙太過通透了,輕易糊弄不了。
時笙小小的身子蜷曲在車門口,目露茫然,她凝著皇帝,想起他只有三月壽命。
她若答應為後,三月後,她就將會是太后了,晏如就會是皇后。
她茫然地點頭,“陛下有江山謀,臣女也不懂,臣女只要一個您一個承諾,臣女在后宮可以肆意行走,肆意辦事,不用受拘束,當然臣女善良,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但臣女會自保,倘若旁人來害我,臣女不會乾等著。”
“沒有了?”皇帝詫異,“朕以為你會說出什麽荒唐的條件。你若為後,整個后宮都將在你的掌控下,至於怎麽打理,就是你的事情,朕只要后宮和睦。”
時瑋瘋瘋癲癲半輩子,養出的女兒竟如此玲瓏剔透,相比較晏如,時笙身上有一股年輕的活潑。
皇帝生起半分不忍,肺腑忽起不適,他輕輕咳嗽起來,道:“立後大典,一切從簡了,你不如隨朕回宮去吧。”
時笙目瞪口呆,“你不怕我阿爹拿刀砍進宮裡嗎?”
“你爹瘋瘋癲癲,朕也忍了一輩子,朕總得還回去,不然這輩子就讓他佔盡便宜了。”皇帝神色蒼白,若非時瑋是朝堂清流,他也不會親自來臨陽。
“你爹與晏相最大的本質在於晏相心裡權柄最重,而你爹相反,你爹兼顧天下蒼生。看似你爹簡單,實則不然,晏相心中所想的都在朕這裡,而你爹所想,朕滿足不了他。”
時笙聽得半解,好像就是說晏相有軟肋,她爹沒有。
她爹看著清流,其實特別難纏,且欺負了皇帝大半輩子,所以,皇帝今日用這種不見光的手段來報復了。
時笙驚歎,原來皇帝也會無可奈何,她言道:“陛下,我想多活些時日。”
她想起壽命一事,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數字,心口頓時一跳,少了一個月……
原來做皇后會短命!
她忙向改口,皇帝說道:“你放心,你會尊貴榮寵一生,會是大魏朝最尊貴的皇后,乃至太后。”
時笙:“……”我信你個鬼!
馬車徐徐動步,車軲轉動幾圈後,時笙失去了後悔的余地。
馬車動步,時瑋提著魚竿跑了回來,見到自己專屬馬車在國公府面前駛過,他登時愣了會兒,旋即想到驚天大事,忙喝道:“來人,快、有人偷本相的馬車。”
奶奶的狗皇帝!
時瑋一聲大喊,國公府內的侍衛傾巢而出,一群人看著數步外的馬車登時愣住了,“相爺,你不在馬車裡嗎?”
“本相站在這裡呢,快去追,追不回來,本相命都沒了……”時瑋差點要哭了,拿著魚竿去追馬車,“回來、回來……”
侍衛們分成兩撥去追,一撥人徒步去追,剩下的人去馬廄裡找馬,快馬去追馬車,追上的可能更大些。
時瑋追了半道,哭成淚人,中山王疾步趕來,見狀不解:“相爺,一輛馬車罷了,您怎地還哭了?”
“真是個憨憨、你大哥把你媳婦帶跑了、本相寶貝沒了……”時瑋又氣又急又累,一口氣沒喘過來,朝後暈了過去。
“時相、時相……”
“相爺、相爺……”
街邊呼聲不止,中山王一雙眼睛陡然湧起微不可察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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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瑋大病一場,多日不朝,留在臨陽養病。太子大婚如期舉行,六部忙得腳不沾地。
宮裡的貴妃愁得頭髮白了一撮,皇帝帶回神秘女子,養在宮裡,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昨日奴婢讓人去打探,剛說了兩句話就被內侍們趕了出來,別說樣貌了,就連腳後跟都沒看見。奴婢聽聞是高內侍長守在中宮內,您說內侍長是伺候陛下的,怎麽會守著一個姑娘。”
貴妃氣得砸了發梳,“再去查,本宮不信陛下會罔顧朝臣去養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
“娘娘、再過兩日就是太子大婚,您不如再忍忍。忍到大婚結束後,您再去發怒。”
提起太子大婚,貴妃驟然冷靜下來,撫平心口的怨氣,“找人盯緊了。”
兩日一過,不用貴妃的人去打探,時笙穿著大紅宮裝領著內侍長高銘,兩人偷偷摸摸進了東宮。
高銘顯赫半輩子,就連做夢都沒想到被會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他急忙拉著小皇后,“祖宗,那是太子大婚的婚房。”
時笙腳步一頓,眼睫顫顫,心口壓抑得疼,她問高銘:“太子今夜會睡這裡嗎?”
高銘淺笑:“那是自然。”
時笙嗤笑:“我偏讓他睡不成。高內侍,你帶我去見見小皇孫。”
“哪裡來的小皇孫。”高銘裝糊塗。
時笙一把扯過他的胳膊,掀開袖口,胳膊上的數字卻只有半月,高銘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