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的惶恐與不安,在此刻得到了慰藉。秦暮秋終是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蘇雲見她這樣,有些不知所措,擁她入懷,輕拍她的後背,小聲地安撫著她。
回到住處,已是半夜了,行了一天的路,兩人都很疲倦。夥房的人倒是心細,送了熱水來。
兩人倒也沒回避,一起縮進浴桶。在看到蘇雲胸口那猙獰的疤痕時,秦暮秋又一次落淚了。她撫上那道傷疤,心痛不已。
“你怎的又哭了。”蘇雲有些無奈,“自從我醒來以後,你就變了。”
“變了?哪裡變了?”秦暮秋沒明白她的意思。
“變成了愛哭鬼。”蘇雲雙手捧著她的臉揉了揉,臉上盡是寵溺的笑意。
原本還有些傷懷的秦暮秋也跟著笑了,“我哪有!”一邊嘴硬不肯承認,一邊又抬手拭去臉上的淚。
蘇雲輕輕將她臉上的淚都擦去,“答應我,別再隨便哭了,我不想看到你哭,我想要你每天都開心。”
聽著她極盡溫柔的話語,秦暮秋那不爭氣的淚就又要湧出來了。她趕緊又伸手抹了一把,“和你在一起,我當然每天都開心,我不會再哭了。”
蘇雲輕輕將眼前的人擁入懷中,此刻的幸福讓她暫時忘了心裡那些傷痛,隻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宋家客房內,羯正在施法,面前是宋青嶼,他那沒有血色的臉蒼白得可怕。此刻,他雙目緊閉,眉頭緊皺,細密的汗布滿額頭。隨著羯收勢的動作,宋青嶼雙眼猛地睜開,他的雙眸通紅,泛著幽冷的紅光。
那天下晚上,宋青嶼追著羯去了,卻被羯反製,這才得知他竟然是魔族,還用特殊的方式將自己控制了。
羯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嘗起來。
“你用這種方法控制我,到底想要幹什麽?”宋青嶼壓製住心口那股強勢的氣息,雙眸已變回原本的黑色。
“那個雲魖在幹什麽,你應該知道吧。”
宋青嶼面色緩和了些,冷著臉道:“不就是以度厄陣復活死屍麽。”
“那你知道,他復活的是何人?”
宋青嶼冷眼看他,並未接話。
“蘇雲,先前被滿門抄斬的蘇家女蘇雲。”
宋青嶼並不認識蘇雲,但聽他說起被滿門抄斬的蘇家,他倒是有些印象,“那又如何?”
“官兵闖進蘇家的時候,這蘇雲正帶著秦家的女兒私奔,是你的堂弟宋青智追上去,殺了蘇雲。原本秦家是打算將女兒嫁給宋青智的,豈料這蘇雲橫插一腳,惹惱了宋青智,所以宋青智就殺了她。”
這倒是讓宋青嶼有些意外了,原本宋明山來信隻說是雲縣有妖物作祟,卻並未提及這事,“那道士跟蘇雲是什麽關系?為何要這般費盡心力幫她?”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起來,那雲魖對這蘇雲和秦暮秋很是上心,興許這二人對他來說是什麽重要的人。”與雲魖相處多日,雖然雲魖從未告訴羯他跟那兩個女人的關系,但是羯看得出來,雲魖很關心她們,想來,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人。
“所以呢?”宋青嶼不以為意。
“我要你替我抓到她們。”
“你想用她們來要挾雲魖?你想從雲魖那裡得到什麽?”宋青嶼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的。
羯一揮衣袖,有些不快地說道:“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你隻管去做便是,哪兒來這麽多廢話。”
宋青嶼扯出一抹冷笑,負手而立,“你的法力在雲魖之上,想要製服他,不是輕而易舉嗎,何須抓那兩個人來威脅他。”
一陣冷風拂過,羯的手已經狠狠捏住宋青嶼的脖頸,“你最好按我說的去做,莫要再廢話,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羯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一股殺意,猙獰的臉上,一雙猩紅嗜血的眼睛盯得宋青嶼出了一身冷汗,脖頸上的力量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剛剛還蒼白的臉此刻已是通紅,他忙點了頭,眼睛有些翻白,雙手緊緊抓著羯的手,卻無力掙脫。
羯松了手,不再言語,出了房門。宋青嶼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大口地呼吸著。
牙山上新起了一處院子,臨近凌夕的院子,是陳夔特地叫人建的,供蘇雲和秦暮秋居住。
這處宅院的一切都是嶄新的,用竹篾圍成的籬笆還是原本的翠色,搭建屋子的新木頭也泛著一股淡淡的木香。
蘇雲正在院中揮著鋤頭,秦暮秋從廚房提出來一桶水。挖好了坑,蘇雲拄著鋤頭,正擦著額頭的汗,看見秦暮秋提著水桶十分吃力,趕緊扔下鋤頭,上去接過水桶,輕松地一把提起。
“這種活兒就交給我,我現在可不像從前那樣弱不禁風了。”蘇雲提著水桶,腳步輕盈。
“是是是,蘇小姐現在力大無窮,我是不是要改口叫‘蘇壯士’了?”秦暮秋跟在她身後,笑著打趣道。
蘇雲被她逗樂,噗嗤一下笑出來,“壯士?我在你眼裡已經這般魁梧了嗎?這可不行,看來我還是要多展現我女兒家的一面,可不能成了‘蘇壯士’。”
兩人正合力種一棵樹苗,秦暮秋扶著樹苗,蘇雲正在仔細地填土。看著差不多了,秦暮秋舀了一瓢水澆灌。
“那你可要矜持一些,這幾天工匠們蓋房子,你可沒少怎怎呼呼的,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