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明玉縣主已然和離,私下想來也有不少人會舊事重提。
“你呀,慣是聽這些事情就最精神。”許千凝伸手輕輕點著柳九檸的額頭,將那小腦袋往後輕輕推了推,也不等催促,輕聲開口說道:“說來倒也簡單,不過是今上與縣主‘情’同手足罷了。”
……
柳九檸覺得自家小姐妹什麽都沒說,卻又覺得對方好像說了些什麽。
這個時代的人就最愛這樣委婉的說辭。
“情同手足又怎麽了?”
向書宣不解的小聲嘀咕,她也怕被人聽見,聲都快要壓成氣音。
她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人人都說明玉縣主好,長得美也有才情,又說明玉縣主深得先帝與太后寵愛,再講帝王跟明玉縣主手足情深。
聽得多了,也實在品不出來有什麽問題。
“小笨瓜。”許千凝才剛放下的手又抬起來,轉而去點上向書宣的腦袋,重重的往後推一下。
待對方皺著小臉捂起腦袋瞪著她,這才掩嘴笑起來,同時慢悠慢悠道:“那位何時待人有過笑顏?”
這情同手足,才是最大的問題呀!
“怕也只是謠傳罷!”
柳九檸撇了撇嘴,眉頭也微微皺起,宮裡宮外以訛傳訛的本事她早早就領會過。
哪怕眼下小姐妹說得再有其事,都很難信幾分。
人家都是從小相處到大的情分了,說幾句再笑一笑都不行?怎麽就能說是有私情呢!
那她剛進宮的時候就敢跟帝王嘻嘻哈哈說話。
豈不是早早就有愛情的苗頭了?
“謠傳也好,其他也罷,都不是我們能去管的東西。”
許千凝知這皇宮於帝王而言並沒有幾分秘密,她也不欲多言此事,轉而說道:“倒也沒想,明玉縣主竟真和離了。”
說完,輕輕歎了口氣。
看到兩個眼眸亮亮的小腦袋都湊在自個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許千凝無奈搖頭笑笑,說道:“這事早就在隴西鬧開了,且在京裡也傳了好些年,倒也不是不能說。”
明玉縣主身份尊貴,不管是先帝在位時還是當今執政,都頗得盛寵。
逢年過節,宮裡的禮單都會大車大車運進隴西。
如此‘娘家’撐腰,本無人敢欺才是,可偏偏是文人盡出桃李滿天下的隴西世家。
縣主嫁於隴西數年未有所出。
夫家主母早是看不過去,婚後次年便開始籌備著為親子納妾,都被明玉縣主輕飄飄化解。
如此時日一久,心裡早就堆了怒。
再說明玉縣主嫁予之人,那世家嫡子……
此人確實如傳聞中的那般才華橫溢且品行亦是極好,但對方亦是個有遠大志向者,不拘於兒女私情,一心想著天下向學者皆能讀書。
為此四處奔波,在各地講學,最後好不容易開設書院收納四海寒門弟子,那書院卻也離隴西極遠。
此舉可算是接觸到世家底線。
甚至揚言若再不歸家,便廢除這嫡長子之位。
再說回明玉縣主身上。
因著縣主的身份,世家中那些對嫡子頗為不滿者也不敢動作太過。
晃眼就是過去數年。
那當家主母已經極度不滿,既不滿兒子不願繼承家業,亦不滿兒媳肚子絲毫不爭氣。
恰逢正是縣主婚後七年。
某日主母再次挑事,世家中長者聞聲趕來,鬧來鬧去,最後明玉縣主也膩了這般日子,當場留了封休夫書信,便回了京。
隴西世家中具體情況如何,也只有他們自家人才知曉。
總之京裡收到的消息便是如此。
“這事我同你們說,是想讓你們兩個在這上頭留點心,省的過兩日縣主入宮,提些不該提的東西。”
許千凝撿了兩個果子,往聽得入神的兩個小姐妹嘴裡塞去。
她轉頭看向窗外,見日頭也快下山,便說道:“今日的茶點就到這了,縣主入宮後,想來會在太后處住上好些時日,能見上的機會還有許多。”
柳九檸倒是憋了好些話想要問,可眼看著妃嬪們就要過來請安,也不得不收了話頭。
滿懷心事跟兩個小姐妹走去正殿。
她是不信帝王跟明玉縣主有些什麽,但心裡就是不得勁。
身旁的許千凝自然沒有錯過柳九檸這悶悶不樂的神情,她還以為是明玉縣主婚姻中的一些事警示到了對方某段不能言說的情。
便沒去開口。
她可盼著九檸兒想得越糟糕越好,最好快些放下這不可能的妄想!
然而柳九檸確實是想得糟糕了,卻沒有絲毫按著許千凝期待的方向走。
接待完妃嬪的她飛快離開正殿。
回到寢宮時,飯菜香已經傳了出來。日推衤君⒏⒎⒈⒍⒏⒊⒈⒌⒌
矜持什麽的全都拋在腦後,推開門,快步走了進去。
穿過屏風。
果然,帝王跟那隻吃飯永遠準時的大胖貓已經圍著桌子坐下。
香噴噴的菜肴正冒著熱氣。
聽到動靜的一人一貓同時轉頭看向她,兩道視線中都仿佛帶上眸中特屬於家的溫馨。
見狀,柳九檸心中的煩躁與不安都被化解驅散。
她不由得露出笑容,提著裙擺快步走過去坐下,同時說道:“今天又讓你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