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檸直視著身前的帝王,眸光微閃得如同淚光盈盈,同時徐徐開口說道:“姐姐,方才我往您臉上抹的那小小搓胭脂, 一直都忘了擦掉。”
她三兩下將胭脂擦在帕子上。
繼續說道:“我知這並不是小事,且有損您威嚴, 但事出突然,妹妹…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
說著說著, 柳九檸可憐兮兮垂下的了腦袋,並且將那擦完胭脂的帕子也順勢揣回了懷裡。
目的很明確。
就是借機毀屍滅跡, 好讓帝王沒辦法得知不久前的自己那半邊臉頰是多麽多麽的紅。
聽到這些話的李南初整個人都愣了,久久能沒反應過來, 隻覺得自己仿佛身處三九寒冬,心都涼了幾分。
她原以為……
李南初冷冷笑了笑, 看著小皇后那心虛又假作可憐的模樣, 直接將視線落在對方膝蓋見, 瞧著那藏得連個邊角都沒落下的帕子, 開口說道:“帕子給我。”
“這…這沒什麽好看的,擦上胭脂後,髒得很,我直接拿去丟了就行。”柳九檸自覺不妙,站起身來,就像往外跑。
她是打算自首。
可卻不打算自尋死路啊!
方才那抹胭脂有多紅,只要眼睛不是瞎的都能瞧的出來,真讓帝王看到了,自己定是要遭殃!
李南初本就盯著柳九檸,見對方那拔腿站起的舉動,再次冷笑。
手一伸,就拎住了對方的後衣領。
說道:“怎麽?那帕子這麽見不得人?”
“姐姐,我錯了!”柳九檸認錯的速度永遠都這麽迅速,她低垂著腦袋,手絞著帕子死死不肯松開,同時說道:“我不應在街上爭那一口氣,更不應將這火撒在姐姐身上,都是我的錯。”
錯,她認。
但是手裡的帕子,是真不能看。
李南初看透了眼前的小狐狸,見人越是‘寶貝’著帕子,便越是不想輕易饒過對方。
呵,言語說得那般曖昧。
萬萬沒想到竟是為了這麽件事!
她越想越氣,伸手三兩下,便輕輕巧巧奪下柳九檸那在手心上繞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帕子,隨後提著帕子一角,猛地在半空中甩去。
定眼看去。
那原本素白的手帕上滿是豔麗無比的鮮紅,甚至連帶著柳九檸那纏過帕子的小手上都沾滿了紅痕。
如此模樣,李南初對自己方才臉上的情況也能類比一二。
“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柳九檸聽著帝王這帶著明顯怒意的話語,總覺得對方像是在詢問她還有什麽遺言似的。
形勢越是危機,她就越是冷靜。
小腦袋瓜子想了又想,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憑借生死關頭幾救帝王的交情再掙扎一下。
支支吾吾說道:“它…它這胭脂雖然紅了些,但最是能襯人膚色,在姐姐臉上可絕對不會庸俗,即便隻用了半邊臉,也好看的很。古有文人雅士簪花撲粉,姐姐不過上點胭脂,也不失威嚴……”
“哦?是嗎?”
李南初拽著帕子的同時伸手捏住了柳九檸那精巧的下巴,她將對方低垂的腦袋抬起,直視著那雙總是靈活亂動的眼眸,開口說道:“你真這般覺得?”
被迫抬頭的柳九檸眨了眨眼,很想用力點點腦袋,但下巴被禁錮,只能眨巴眨巴著眼睛。
正想開口。
卻對上了帝王那…紅彤彤的大半張臉。
這次的紅,可比上次要范圍大得多,暈染得鼻翼嘴角都是,且不知為何顏色也未曾淡幾分,紅的暗沉如血。
襯得帝王像是剛吃小孩回來忘記洗臉似的。
……
柳九檸忍了又忍,卻還是忍不住,嘴角努力下撇,心裡卻笑得非常大聲。
她試圖張嘴說些什麽。
可一開口,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如同被點了笑穴般,怎都停不下來。直到帝王松開牽製著她的手,方才捂著肚子,笑得眼角都帶上了淚光。
見狀,李南初眉頭微皺,她抬手抹了下臉頰,垂手攤掌一看,滿是陰沉的暗紅。
……
這下也不用多說了。
什麽不庸俗,什麽威嚴,可都假得不能再假。
真真是個小騙子。
在屋裡回蕩著的聲聲大笑下,這場於柳九檸而言嚴重無比的危機最後還是化解了。
“姐姐,夠了,可以了,胭脂沒必要抹那麽多的。”
柳九檸看著帝王不停把胭脂不要錢似的往她可憐的小臉蛋上抹去,心兒顫了又顫,終於按耐不住,伸手把帝王的手往外推,訕訕笑著說道:“這胭脂我很喜歡,能不能,給我留點?”
她絕對不是覺得自個擔著兩個大紅臉出去丟人。
就是單純心疼這色號!
李南初翻手便輕松將小騙子那爪子壓下,將指尖上的胭脂輕輕抹在那尚且白皙的地方,緩緩說道:“我已經讓柳公子將攤位上的胭脂都買下,妹妹不必擔憂,亦不必節省,大大方方用便是了。”
她動作並不算快。
直到小騙子彎彎的睫毛顫了又纏,方才轉而用指背挑起對方的下巴,意味深長說道:“瞧瞧,這多好看,襯得膚色白也不庸俗,還挺威嚴的。”
……
柳九檸覺得帝王學壞了!以前話少還高冷的大美人去了哪兒?快點把人還回來!
這話多還陰陽怪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