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禮單。
還沒怎仔細瞧,就被妃嬪們的大手筆給驚到了。
且不說那些貴重的藥材與帶著祝福意味的稀罕物器,這手抄的佛經可人人都給她遞了十多本以上。
乍得看去,差點都以為妃嬪們這佛經送錯了地方呢!
畢竟宮裡最信佛的可是太后,而不是她這個整日就愛瞎折騰的皇后。
這也就罷。
幾個交情好的小姐妹甚至遞了二十冊以上……
這可怕別是夜以繼日都在抄吧?
柳九檸看著身前好幾個箱子的佛經,從裡頭拎起幾本隨手翻閱,幽幽歎了口氣,道:“看來大家還是太閑。”
心意她確實收到了。
但佛經,真的大可不必。
正對著江南回來的那些東西準禮,忽就有個小宮女敲門進來。
因早前就吩咐過不能隨意進到寢宮叨擾到養病的皇后,宮女便只是在屏風的另一面等著。
“娘娘,賢妃來了,說是不放心您,堅持要見您一面。”女官從宮女口中知曉是何事後,便連忙到皇后跟前匯報。
她伺候多日,自是知曉在主子心中賢妃與向良娣幾人的分量。
柳九檸一聽,便想將人迎進來,才剛站起身,忽然就想起自己正病著,且與外頭傳得正厲害的疫病症狀相似!
默默又坐了下來。
不管她是不是真得了傳染病,都得自我隔離,這不僅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整個后宮的負責。
至於某個實在使喚不動的帝王。
……
柳九檸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自己是病得出現幻覺,還是對方真的來過!她覺得是後者,可這種事情也不能隻憑自己的覺得,畢竟還覺得昨夜種種都是真呢!
一想到這,整個人都低落不少。
換女官取來筆紙後,她便寫了封簡單的信,先是在表示自己還活蹦亂跳著讓小姐妹們別擔心,再勸人回去,再把隔離的理念拉出來溜一圈再冠上老和尚的名頭。
許是心裡還存著事,信也寫得磕磕絆絆。
好在統共也沒幾個字。
吹乾筆墨後,她還不忘囑咐女官把信用稀釋的酒水遠遠灑上再遞給外頭的人。
做完這些,柳九檸就撐著下巴繼續對著庫房物品冊子備禮,視線確實是盯著冊子上的字,可心神卻早早飄到某個一國之君的身上。
直到手中冊子差點沒拿穩就要掉。
她方才猛地回過身。
余光瞥見恭敬站在一旁的女官,想著對方日夜都在寢宮看顧,便不禁開口詢問道:“她…是不是來過啊?”
女官不愧是能從暗衛中層層選拔轉到明處的優勝者,即便主子語意不明說得含糊,也迅速知曉其意。
她微微抬頭回答道:“陛下憂心娘娘病情,夜夜皆親自照顧。”
聞言,柳九檸的眼眸都亮了兩分,她故作不在意將視線移回冊子上。
心頭像是炸開了朵煙花。
不僅砰砰砰個不停,那煙花雨還是蜜做的,實在香甜得很。
她粗粗在冊子上掃了兩行,什麽字都沒進腦,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道:“昨夜,也來了嗎?”
“夜夜皆在,昨日自然不例外。”女官垂首恭敬答道。
這下柳九檸是真的有點昏了頭,既是被心口那頭突然醒來的小鹿撞昏頭,又是被衝上腦海炸開的煙火給炸昏頭。
雖然這段感情才剛起苗頭。
可愛情的滋味,真是該死的美妙。
不用再去猜也不用再去想,帝王絕對絕對喜歡她,這沒有任何的錯了!
至於昨夜的種種。
那肯定不是她在做夢!
“真是的,朝中這麽多事要處理呢!沒必要來我這病患住處浪費時間,且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休息休息,也能養好精神……”
柳九檸嘴裡不停輕聲抱怨著,可眼眸中的笑意那是怎麽都遮不住。
她非常清楚自己開始淪陷。
但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心口翻湧而出的花火,也控制不住腦海中出現的那張俊美容顏。
這份昏頭的喜悅讓柳九檸整個人都飄飄然,白粥都喝了三大碗,就連那極其苦澀的湯藥都被她喝出了幾分甜味。
夜晚悄然降臨。
柳九檸早早就換了身新寢衣,等著帝王……
咳咳,她只是倚在床頭看京中新出的話本,順便看看能不能等來帝王,好跟對方說說醫學大道理罷。
這也不能總往她寢宮跑,隔離可是杜絕傳染病至關重要的途徑!
她等啊等又盼啊盼。
手上的話本連翻頁都沒翻頁,兩個時辰過去,她甚至連開頭第一段話都沒看進去,更別提知不知道主角叫什麽名字了。
許是喝的那碗藥帶著催眠作用,困意漸漸襲來。
柳九檸不知不覺眯上了眼,正要睡著時,一雙手將她攙扶進被窩裡。
她猛地睜開眼睛。
抬頭,就對上了帝王那張熟悉的面容。
柳九檸心口的小鹿再次開始撒腿就瘋狂旋轉跳躍,熱意不知不覺蔓上雙頰。
四目相對許久。
她才支支吾吾憋了句:“來了呀?”
“怎還不睡?”
李南初將視線移到小騙子手中那一眼過去瞧著就不正經的書,曉得這約莫就是對方未睡的緣由,緩緩說道:“話本何時都能再看,夜已深,還是先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