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漪死死抓著自己的大腿,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聲來。但是鼻頭酸澀,眼眶發紅,眼淚是止不住的。
阿諾德看見景漪默默無聲地流淚,很是心疼,他伸出手想去拍一拍景漪。
景漪雖然處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但是這麽久以來養成的警惕心,讓她立刻躲開了。
阿諾德不是沒被景漪嫌棄過,也曾經被景漪用防備的眼神看過。
但現在景漪的眼神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凶狠,仿佛一頭孤狼眼裡閃著的凶惡目光,阿諾德不知道景漪經歷了什麽,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他難過地問:“景漪,你呢?你消失了兩年,你去了哪裡?怎麽現在才出現?”
“別問,不關你的事。”景漪又往旁邊坐了點。
阿諾德很受傷,他記得以前的景漪雖然有些恃才傲物,但對身邊的人很少有這麽重的防備心。
他這是被當成威脅了嗎?明明他自從海難過後一直堅持尋找景漪,所有人都快放棄了,只有他還在堅持。
阿諾德默默地坐直了身體,不再傾向景漪那邊,他覺得景漪好陌生,而且景漪對他這樣防備,他也不想再這麽沒自尊地貼上去。
直升機一直往西,經過了重重關卡,終於回到了1區。
時隔兩年再次踏上1區的地界,景漪感覺好陌生,這些繁華的街道看起來就像是未來世界一樣,她好像已經習慣了4區的那種老舊街道。
“景漪,你要先回家還是先和你哥哥他們聚一聚?”上一秒還在想自己再也不要理景漪了,下一秒阿諾德又把剛才的委屈全給忘了。
景漪看了他一眼,說:“我想去醫院看看我爸媽。”
阿諾德為難地說:“伯母已經火化後下葬很久了,副總統先生他遺體還保存著,但是不在醫院。”
“帶我去見我爸。”
“嗯,好的,正好你大哥他現在就在守著遺體。”
這時候天快黑了,景漪走進景家大宅,這個地方更加陌生了。她自從上了大學就再也沒有回過景家大宅,之後更是自己出去買了一座島,在島上建了豪宅,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的父親不夠愛她,相比於同齡人,景漪更早熟,每天忙政務看都看不見幾次的父親,和病弱的母親,是她童年裡最不想去回憶的東西。她自己也因為跳級多次,接觸的都是比自己年紀大很多的同學,她的朋友很少。
也就只有像阿諾德這種因為喜歡她才黏著她的童年好友才能和景漪相處那麽久,景漪總是不願意去回憶童年。她覺得童年沒有任何回憶的價值,但此刻,她是真的很希望回到童年。
記憶中模糊的父親嚴肅的面容,變成了冰棺裡滿是寒霜又慘白的臉龐,永遠也不會用那種穩重又溫和的目光看她。
景漪走到了這裡,眼淚早就已經幹了,她面無表情地撫摸冰棺。
剛陪完客人的景家大哥走過來,驚喜地喊道:“小漪,你終於平安回來了!快讓大哥看看!”
景家大哥景峰眼含熱淚,還要笑著攬過景漪的肩膀,輕拍她的後背。
“唉,你回來就好,只要你回來了,這個家就還在。”
景漪麻木地問:“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景峰看了眼自己父親的屍體,然後拉著景漪往另一邊走。
阿諾德想跟上,景峰一個眼神就有侍者把阿諾德帶去了另一邊。
景漪看了眼被拉走的阿諾德,還有遠處只顧著吃的威爾,沒一個靠譜的。
“大哥,你把我拉來這麽隱蔽的地方,是有什麽要和我說嗎?”
景峰四下看了看,他的下屬朝著他點頭,示意安全,然後他才說:“小漪,其實在你沒回來之前,我們都認為你死了,雖然一直給爸爸說一定能找到你,但我們心裡都沒底,甚至有人認定你絕對是死了。”
“而你要知道,你別墅海邊的海素能源和你為媽媽設計的永生系統,一直都是某些人眼裡的香餑餑,爸爸沒死前,我們之中某些人就想著要討好爸爸,得到這兩樣東西。”
“如今爸爸一死,這遺產更是讓我們幾兄弟爭得頭破血流。兩年來,我們四兄弟,沒有一起吃過一頓和平的飯。”
景峰面露難過,他拍拍景漪的肩膀:“好在,你還活著,回來了,海素能源和永生系統都還是你的,爸爸的遺產就按照遺囑來。”
景漪似乎也料到了這一點,在此之前,她多多少少有猜到一點,不論她願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某些人?是哪些人?”
景峰欲言又止,他苦笑道:“我不想說是誰,不管是誰,他都是我的親兄弟,你也是我的親妹妹。我只希望你回來,好好和我們一起生活,不要去管那些是非。小漪,你放心,只要我還在副總統位置上一天,就沒有任何人能夠脅迫你或者傷害你。”
“而你,也要向我保證,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說的任何話。”
景漪心想,不要相信任何人,那景峰他屬於任何人之中的一個嗎?
後來景家另外幾個哥哥也都來見景漪了,雖然昨天他們已經見過了,但在自己父親的葬禮上是另外一回事了。
景峰對景漪說的那些話,景峰他知道這些話其實是會被監聽到的嗎?
如果不知道,那麽景峰是不是已經很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