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姝看了眼梁慶文,梁慶文跪著說:“公主,富貴險中求,若是一輩子蜷縮在魏州這一隅之地,永遠也難成大事。”
顏嵐急了:“梁大人!莫要胡言,聖上已然在返京的路上,就算是屯兵百萬又如何,難道要反嗎!”
梁慶文笑的時候,臉上的褶子都看得見:“下官認為,這也未嘗不可。公主,您可看清楚了,就算公主可與皇子一同列為儲君之人選,但聖上可從未想過立公主您為儲君,即使公主你才能膽識樣樣比楚王殿下強,且皆為皇后所出,但這待遇可就是千差萬別了。楚王監國,聖意還不夠明顯嗎?晉王殿下都有起兵之勇,且他的兵力不過區區五萬,而公主您可擁有魏、申兩州十萬兵馬,連同浣南山兩萬匪兵,這些兵馬與晉王殿下相比已經遠遠超出。若是公主我們再趁熱打鐵,擁有能和秦家軍抗衡的兵力,這皇位不就是唾手可得嗎?”
秦家軍二十幾萬兵馬,越齊一戰之後,可能就剩下十幾萬,具體多少,她們自然不得而知,但她們手上擁有的十二萬兵馬是實打實的,且都是糧草豐富的兵馬,不是像秦家軍一樣打完仗缺胳膊少腿兒的那種。且此時越齊兩國雖簽了停戰書,但越國肯定還是擔心齊國進犯,想必有相當大一部分兵力會鎮守北關,中京虛弱,正是她魏瑜姝出兵的時候。
顏嵐急得眼睛都紅了:“公主,萬萬不可,一步錯步步錯,此時正值我大越虛弱之時,若是這時候起兵,齊國趁機進犯,我等便是大越千古罪人!”
蘇尚卿點頭:“公主三思,不才攜糧草北上支援越軍時,曾見過北邊的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比之南逃的難民們更加淒慘,易子而食者不在少數,擄掠之事頻發。齊國人每佔領一個州城,必燒死戰俘,趕走州城百姓,萬萬不可讓齊國鑽了空子。”
兩人齊齊跪下:“公主三思!越國經不起第二次戰爭了!”
梁慶文冷哼一聲:“婦人之仁。”
隨即他又帶著諂媚的笑對魏瑜姝說:“公主若是擔心被齊國趁虛而入,不如命下官派人前去與齊國交涉,或許,齊國還能供給我等有利的幫助,而公主也只需要在事成之後,禮尚往來即可。”
這下子顏嵐和蘇尚卿看向梁慶文的眼神充滿了憤怒,但兩人顧忌魏瑜姝在場,顏嵐只能咬牙切齒地指著梁慶文說:“梁大人!你這可是通敵賣國之罪!”
接著,三人就開始你來我往地指責和辯駁。
魏瑜姝聽得頭疼,“都給本宮住口!你們先行退下,容本宮好生琢磨,明日另做打算。”
顏嵐這下子和梁慶文是徹底撕破臉皮了,兩人離開時互不相讓,神色難看。
魏瑜姝一抬頭,發現蘇尚卿還在地上跪著,腰杆挺拔,雖跪著,但氣勢卻不見一絲居人之下的卑微。
“本宮說了退下,蘇卿怎的還跪著?”
蘇尚卿朝著魏瑜,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撐在地上,然後,緩緩叩首到地,稽留多時。
“蘇卿這是何意?”
蘇尚卿緩緩抬頭,深深地望著魏瑜姝:“公主,小不忍則亂大謀,此時並非最好的起兵之時,於情於理都不應該。秦家軍雖剛經歷過戰亂,但其實力是公主從未見過的強悍,無法預估其實力。且中京皇城禁衛軍,想必公主深有體會。皇城禁衛軍五萬,個個都是普通軍隊中的精銳。”
“公主,不才傾慕公主,乃是因為公主有勇有謀,姿色過人,不才願將全部身家壓在公主身上,但公主若一意孤行,不才不能讓蘇家全族跟著公主走上不歸路。先前公主屯兵,乃是反楚王殿下,楚王羸弱,不堪一擊,且有晉王抗衡,公主的屯兵之計乃是上策。如今,聖上平安回京,公主此時已然是在反聖上,反整個越國,不才認為,這一戰毫無勝算。蘇家世代從商,也不敢背上謀逆罪名,十惡不赦,連誅九族,蘇家從此便是沒了。”
說完,蘇尚卿朝著魏瑜姝猛地叩了三個響頭,最後一下,他伏在地上許久,慢慢抬頭,額頭紅了,隱隱可見血絲,慢慢滲透出血滴。
“望公主三思!不才退下了。”
說完,他也不等魏瑜姝多說,彎著腰離開了。
魏瑜姝望著她們幾個離開的那扇門,門口正對著庭院,庭院之外是長而曲折的回廊。
魏州不怎麽下雪,殘冬的魏州特別冷,陰冷又潮濕,公主府的炭火肯定是足的,但魏瑜姝仍覺得濕冷異常。
她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就能達到劇情點,很有可能就會得到那點功德值,她也就不必和趙鈺去爭皇位。
起兵造反?她甚至根本走不到那一步,她的兵力足夠之後,其他人的生死與她何乾?
於她來說,達成劇情點後,就算起兵失敗了又怎樣,她不過是一死,反正她功德值夠了,這個世界就算成功。
但是她還是猶豫了。
她打開昨夜探子送來的密信,信是趙鈺寫的,要她放心,一切盡在她掌握,魏瑜姝只要老實在魏州待著就好。
魏瑜姝苦笑,趙鈺一定是把魏瑜姝給她的歸魂丹,給趙成吃下了,不然趙成不可能起死回生。
這明明是給趙鈺保命用的東西,這世界隻此一顆,趙鈺竟然給趙成用了。
魏瑜姝隻覺得氣血攻心,就這樣,趙鈺還要她放心?她怎麽敢放心?
魏瑜姝自認為自己算是比較貪的,既想要完成任務,又不想傷害趙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