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眼眶泛紅,說話也帶著鼻音:“三公主,您這是折煞奴婢了。這宮裡的人個個都是欺善怕硬,只有三公主您才是真的善良,難怪大……別人總是欺負您。但是您放心,現在誰若再敢欺負您,素清一定和他們拚命!”
趙鈺不好意思地笑:“沒有人欺負我,素清你可別衝動啊。”
二人聊了沒幾句,趙鈺就端著藥去婉婕妤房間了。
婉婕妤正斜倚在床邊,望著窗外出神。
趙鈺輕聲喚:“娘,藥熬好了。”
婉婕妤如夢初醒,回過頭來看趙鈺,嘴邊掛著勉強的笑:“鈺兒,你……”
等看清趙鈺一身時,婉婕妤一臉心疼地說:“你怎的就穿這樣單薄的衣衫,這已是寒冬臘月,你的身子怎的受得住!”
“孩兒不冷,衣裳穿得舒服就行。”趙鈺不願意說是因為該月的月俸不夠置辦新的厚衣裳,畢竟還得留點錢過年,三個人的宮裡,還是得有點新年的氣氛,還有娘親屋裡的炭也要補足,她可以挨凍,但是娘親的身子不能,一不注意也許就是天人永隔。
婉婕妤更心疼了:“胡說,這點單薄的衣衫,怎會不冷,既然有大公主賞賜的藥,鈺兒你便拿了月俸為自己置辦一套新衣裳吧。”
趙鈺搖頭不語,只顧著給婉婕妤喂藥。
婉婕妤一個人苦口婆心地說了半天也沒說動趙鈺,知女莫若母,她心知趙鈺雖然看上去軟弱可欺,但這孩子就是一根筋,心裡認定了的就不會變,只要趙鈺沒說好,說明她還是不會為自己置辦新衣裳的。
藥喝完後,趙鈺正要起身離開,婉婕妤叫住了她:“鈺兒,來娘這兒坐,為娘同你說會兒話,外邊冷得很。”
趙鈺依言坐到了婉婕妤床邊。
耳朵裡聽著婉婕妤心疼她的話,趙鈺有些出神地想,這些話她都能背下來了,窗邊又積雪了,是關窗呢還是不關呢?
關了窗,這屋子,就真的是密不透風的牢籠了;不關窗,寒風卷進飛雪,美則美矣,但她娘這身子又受不住寒風的折騰。
“娘娘!三公主!有新衣裳了!”
素清急攘攘地跑進來,差點被絆倒:“大公主差人送來了過年的新衣還有年貨,說是體諒娘娘和三公主不喜出門的性子,特讓人代領了月俸去采購送來。”
趙鈺面露疑惑,月俸她已經去領過了,和每個月的月俸一樣,只有那麽一點,能活著就算不錯了。
婉婕妤也很是不解,這大公主向來喜歡欺負她家趙鈺,怎的近段時間以來,總愛往她們這宮裡跑,雖然也沒做什麽好事,但終究也沒像以前那般蠻橫。她也明白她們宮裡的月俸只有一點,哪裡夠采買什麽年貨新衣。這莫不是趙望又想出的什麽新的折磨人的招式,等她們收下後,倒打一耙說是她們偷的?
趙鈺走到院子裡,即使素清掃過一遍院子,但沒過多久,又積起了一層薄薄的雪,院子裡一片雪白,庭院裡種下的幾棵桂花樹早就被積雪覆蓋。
一片白茫茫之中的幾個華麗雕刻的木箱就顯得極為凸顯。
素清力氣大些,把箱子一打開,嘴巴張成了圓形:“這……這可是上等的料子啊,我只見過皇后娘娘宮裡有,還有些貴妃娘娘也有,聽說都是皇上賞賜的。”
趙鈺心裡有底了,這是趙望賞給她的,作為她幫趙望搭上她舅舅那條線的獎勵。
素清拍拍自己胸口,虧自己先前還差點說大公主欺負三公主,看這一箱子的珍貴綢緞,幸好她沒有把大公主的名號說出口。
趙鈺手在箱子邊上撫摸,突見箱子的一角放了一封信。
拿起來一看,“趙鈺親啟”,竟然是給自己的信。
字是趙望該有的那種張揚放肆的筆鋒,行雲流水,自有一番風骨。
內容很簡單,趙望聽聞婉婕妤病情反覆,很是擔心,又記著自己三皇妹性子好靜,便差人采購了年貨送來,免得身子骨弱的三皇妹出門受了風寒。
這字和趙鈺在趙望書房裡看見的一些字跡一模一樣,但趙鈺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只有形似,沒有神似。
這一年的除夕,比以往的十年都要好過,沒有煩人的宮女和趙望,還有溫暖舒適的新衣裳和燒不盡的炭火取暖,甚至還有精致香甜的糕點,趙鈺有種直覺,今年過後的日子,怕是變數極大。
年後又是三月,到了春獵的日子,當今皇上趙成年輕有為,近幾十年無大的戰事,所以他猶為喜愛狩獵,中京城外有一整座山林都是皇家圍場,每年兩次大型的狩獵,只有朝中有一席之地的臣子才有資格跟隨趙成狩獵。宮中妃子也只有少數幾人會被趙成帶上,公主皇子更不必說,叫得上名號的才能跟隨,皇子們也愛趁此機會在趙成面前展現自己的騎射之才。
趙鈺這樣空有一個三公主的輩分,但卻沒有多少存在感,她根本不在隨行名單裡。
但魏瑜姝把她叫上了。
大公主要帶上的人,沒誰敢說不,更何況她帶上的又不是貓貓狗狗,而是三公主。
宮裡其他公主皇子對趙鈺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個柔柔弱弱總是被趙望欺負的小女孩,此次春獵一見,她倒更像趙望的小跟班。
這次魏瑜姝向趙成撒嬌,說要帶上趙鈺,還說要同自己胞兄趙睿一起比拚狩獵,看誰的戰利品多。
趙成笑著答應了,想著過幾日就是自己大女兒的及笄大禮,出宮建府的時候到了,自然是萬事順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