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窗外發了會兒呆。
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一直生活在這裡?”
安犁:“是啊,我們是出來探察生態進化程度的,現在正要回去呢。”
柴悅寧:“生態進化程度……”
安犁:“最近這些異獸的進化速度太快了,回頭先生知道了,一定又要頭疼了。”
柴悅寧:“你們……有多少人?”
安犁:“幾百人吧。”
柴悅寧不禁詫異:“幾百人?這麽點人,你們要怎麽抵禦巨獸和獸群?”
安犁眨了眨眼,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我們自有我們的辦法!”
“想學嗎?有機會可以教你!”小姑娘說著,目光瞥了一眼柴悅寧腰間的槍,“那個東西,殺人還行,在異獸面前可不怎麽管用哦。”
話到此處,她得意兮兮地坐正了身子:“再往前一點,就到我們基地了!基地歡迎每一個人類的加入!”
在這狂風暴雨的霧區深處,安犁的語氣十分輕快,這讓柴悅寧感到十分驚訝。
柴悅寧忽然想起一件事。
無論地下城基地,還是浮空城基地,任何去了地面的人想要回去,都必須接受感染檢測。
隨便抓一個去過地面的傭兵都該知道,如果在地面救下一個幸存者,一定要第一時間遞一支感染測試劑過去。
安德和安犁就沒有。
他們非但沒有讓她們進行感染監測,還対感染二字隻字未提。
這些生活在霧區深處的人,難道都和褚辭一樣,不會受到感染嗎?
柴悅寧想問,但又沒敢問。
她擔心安德和安犁只是把感染檢測這麽一回事給忘了,自己稍微提醒一下,他們就會立刻拿出檢測感染的試劑或是儀器。
她最近沒有受過傷,褚辭也沒有,但她並不確定褚辭現在的狀態,在人類感染檢測的判斷標準中,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人。
如果不是,那麽這裡的規矩又是否會和外面的人類基地一樣,不願給“異種”留半分活路。
越野車仍在前行,在霧燈的照耀下,柴悅寧透過大雨和濃霧,隱約看見了幾棟相連的舊世界風格的人類建築。
建築的夜燈亮著微光,它們聳立在風雨濃霧之中,外面圍著層層鐵網。
這裡很小,可能還沒有地下城和浮空城的研究所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柴悅寧絕不敢相信,能夠在霧區中存活的人類,竟然會居住在一個這麽小的地方。
“到了,我們到了!”安犁回身說著,“基地裡還有空房,就是有點髒亂,我幫你們收拾一間出來!”
“多謝!”
“不客氣。”安犁嘻嘻一笑,“反正你們也回不去了,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
越野車開進這座霧區人類的小型基地時,柴悅寧不由得將一顆心提了起來,預料中的感染檢測並沒有到來,她和褚辭成功進入了這座一眼望得到頭的基地。
她牽著褚辭的手,一路跟著身前兩人向裡走去。
“那邊是醫務室,那邊是種植區,水井和發電機在那頭,最裡頭是先生的實驗室,這邊住的都是人……”
安犁一路都在向她們介紹這裡。
小基地裡的人彼此間都認識,見面第一件事就是打招呼,招呼打完看見身後有陌生人,便會順帶問上一句,但也沒有半點追根究底的想法。
看得出來,這個基地不是第一次收留外頭來的人了,大家並不會対此感到多麽意外,也不會把外頭來的人當做什麽珍稀物種。
在安犁和基地裡其他人的幫忙下,流浪了很久的她們,終於又一次住進了人類的房屋。
窗子很嚴實,房間裡沒有風,頭頂燈管是暖黃的。
這裡有乾淨的小床,有洗熱水澡的地方,有用以換洗的衣物,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大姐送來暖身的紅薯湯。
眼前的一切,讓柴悅寧不禁生出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這真不是在做夢嗎?
她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衣服,捧著手裡的熱湯,呆愣在玻璃窗前。
夜還不算深,基地內無數盞燈還亮著。
天邊電閃雷鳴,這裡卻安寧得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怎麽看都不太真實。
“你要不掐我一下?”柴悅寧忽然回頭望向褚辭。
褚辭此刻坐在床上,用乾毛巾擦拭著一頭濕漉的長發,她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為什麽?”
柴悅寧:“這感覺像做夢一樣。”
褚辭:“不是夢。”
柴悅寧癟了癟嘴,自己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了、紅了,才敢確定這真不是一場夢。
“我們從外面來,竟然不用做感染檢測。”柴悅寧說著,端著手裡的紅薯湯走到褚辭身旁,狐疑道,“這裡的人是不怕感染,還是根本不會被感染?”
褚辭眨了眨眼,目光中也泛起一絲好奇。
柴悅寧還想說點什麽,卻忽然聽見了一聲震耳的叫喊。
“來人!幫下忙!”他的聲音十分焦急。
她站起身來,連忙跑回窗邊。
就在這小型基地的入口處,一個聲音嘶啞的人,背著另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他的腸子都被異獸抓出來了。
如今地面異獸的感染變異率,就算隻被傷到一個微小的口子,都有極大概率被基地槍/殺,至少在浮空城和地下城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