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夜般靜謐的燈光,照在她光潔的側顏之上,是那繚亂發絲也掩不住的美麗。
柴悅寧看得有些愣了神,好半天才別開目光,笑著感慨道:“有錢人真會玩。”
“嗯……”褚辭應著,似是想起了什麽,小聲問道,“她就和你說了這個?”
“對啊。”
“那你臉紅什麽?”
“我……”柴悅寧想了想,隨便扯了個借口出來,“我不習慣有人靠我那麽近啊。”
她隨口那麽一說,身旁之人竟真沒再問什麽,隻向前稍稍挪了挪,伸手輕輕撫上了那層玻璃,似是想要透過什麽,望向另一個世界。
柴悅寧問道:“你覺得這像什麽?”
褚辭想了很久,輕聲說道:“像外面。”
“我也覺得,像地面沒有霧的夜晚。”柴悅寧說著,也像褚辭那樣,伸手撫上了那面玻璃,“有時候我會想,浮空城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在浮空城的人,每天都能看見天空,他們應該不會像我們基地這樣,時不時就要喊一次‘人類終將回到地面,尋回光明自由’這類的口號吧?”
“……”褚辭眨了眨眼,沒有應答,隻靜靜望著眼前那片水中光暈。
柴悅寧望著褚辭,聽那水聲響在耳畔,一時忍不住想要去猜,此時此刻的她心裡想著什麽。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柴悅寧覺得自己雙腳都蹲麻了。
忽然,一陣刺耳的警報響徹全城。
她與褚辭幾乎同時站起身來,目露驚色地望向彼此。
七區出事了。
豎起嚴防的城區,在一個本該寧靜的夜晚,拉響了全城緊急疏散的警報。
客房外傳來了些許叫罵或是疑惑的聲音。
有人匆匆敲響了她們的房門。
是景沐,她從隔壁跑了過來,眼裡滿滿寫著驚慌。
景沐:“疏散警報又響了,是獸群闖進來了嗎?”
她的身後,有人倉促地向樓道跑去,身上衣衫凌亂,甚至褲腰帶都還沒來得及系好,路過時撞了她一下,還罵罵咧咧地回頭瞪了她一眼。
這一撞,小姑娘眼鏡下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走,下樓。”柴悅寧皺了皺眉,先一步走在了前頭。
現在時間是晚上九點過,離外城斷電還有兩個多小時,這個點的黑市,尤其是在尤蘭名下的這一條街,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熱鬧的。
這幾天,太多人聽說了其他城區的慘狀,此刻全城緊急疏散警報一響,這份熱鬧便成為了難以控制的混亂。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每一個人都知道在沒有播報任何城區廣播的前提下,直接拉響了疏散警報,到底意味著什麽。
一時之間,有人驚慌著奔逃,就有人哀求著不想被丟下。
人群在擁擠,人們在拉扯。
茫然的發問聲,不耐的叫罵與哭喊聲,還有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東西碎裂聲。
每一聲都似宣告著此處的奢靡與繁華將在今夜徹底結束。
柴悅寧開著還不太熟悉的新車,混亂的人群紛紛向兩側避讓。
不管這裡多亂,她都必須要去找一個人。
警報聲持續響在每個人的心上。
所有人都在逃,有人不只在逃,還順手搶走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錢財。
沿街的K廳與酒吧瞬間變得門庭冷落、髒亂不堪,除了滿目霓虹,再不剩下什麽。
一個曾經在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今日卻好似被所有人遺忘的女人,茫然地站在人潮外髒亂的酒吧門口,手裡緊握著一個通訊器,大聲喊著什麽,卻明顯得不到半點回應。
柴悅寧連忙停下車來,搖開車窗,大聲喊道:“尤老板!”
“柴隊長!”尤蘭回過身來,茫然無措的眼裡一下有了光。
“上車,一起走啊!”
尤蘭穿著旗袍,踩著高跟,邁著小碎步蹬蹬蹬地跑了過來,柴悅寧按開車門,車身略高,景沐連忙伸手將她拉了上來。
她一上車,大著嗓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就知道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靠得住,好話說一萬遍都是假的!柴隊長,還是你好,你比班向明那孬貨靠譜一萬倍!”
作者有話要說:
尤蘭:所以你們玩彩燈了嗎?
褚辭:玩了。
柴悅寧:……
第22章
尤蘭不是羅昆,手底下並沒有養一堆弟兄。
她能在黑市混得開,全靠一個人脈。
基地外城區誰人不知,七區的尤老板把自家店面開滿了黑市大半條街,其人脈之廣,可謂是黑白通吃。
市面上見得人見不得人的貨物,她全能托關系幫人購入或是售出。
想找什麽人辦點什麽麻煩事,只要錢給到位,她也都能想方設法幫忙聯系。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七區總治安官班向明一直在身後為她撐腰,要是有人得罪她,七區的治安隊必定第一時間衝到現場,以至於當時七區的地頭蛇羅昆都不敢對她怎麽樣。
可哪有人能靠得住一輩子呢?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更何況那些只在安穩日子裡維系維系表面關系的酒肉朋友?
疏散警報拉響的那一刻,店裡的客人沒付錢就跑了,很多東西被匆匆奔跑的人潮撞壞了,更有人趁亂搶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