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裡的存菜不多,一鍋簡單的番茄素湯裡煮了點面坨坨,便是熱乎乎的一頓飽餐。
填飽肚子後,柴悅寧洗了鍋碗,褚辭站在邊上幫忙擦乾。
末了,排隊洗漱,懶懶地倒床睡去。
柴悅寧太困了,從昨夜凌晨兩點起,她就沒怎麽合過眼。
此刻雖然肚子撐撐的,她還是一沾枕頭便已沉沉入夢。
活著,好像很難,又好像很簡單。
細細想來,無非就是一頓飽飯一張床,然後……不是自己一個人。
那之後的日子,就像回到了最初相識的那段時光。
平靜得讓人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在取得地下城準確定位後,浮空城於三日內先後派來了三波增援。
其中第一波、第二波一直配合基地對外城的收復計劃。
第三波增援人員則是耗時三天,幫地下城基地清理了地面信號塔上所有的枯藤,並保護基地技術人員對其進行了十分徹底的維修。
在這段日子裡,基地廣播裡滿是積極向上的聲音。
一會兒是哪個外城被收復了。
一會兒是外城幸存者各自得到了怎樣合理的安置。
一會兒是兩大基地進行研究成果互換,人類互幫互助,未來無限光明。
不過那些負責收復外城的戰士,若是在這場戰爭中犧牲了,連個名字都留不下,只能被計入一個龐大的數字,與那無數熟悉或陌生的戰友一同載入歷史。
基地五區六區和十區,是預估收復難度最大的三個城區。
尤其是六區,自通訊恢復的那一刻算起,主城軍方只在第一時間收到了一條來自六區的消息。
而照軍方所說,那條來自六區的消息,僅僅只是六區總治安官在六區淪陷之時,匆匆錄下的一條留言。
得知這件事的柴悅寧,耳邊好似響起了那位總治安官有些顫抖的聲音。
他說:“六區通訊信號已斷,城區驅散警報啟動,似有獸群……從,從通風管道潛入,具體緣由未知……六區軍力已於今日中午趕往五區支援,所余戰力……嚴重不足。六區治安所程山,請求主城支援!”
那一日,離五區最近的六區,為了第一時間增援五區,幾乎派出了所有軍力,只剩下部分城防人員維持治安。
他們真正淪陷於絕望。
而絕望過後,有人輕歎著說,再過十幾二十年,外城就會重新熱鬧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真的,但大家都願意相信十幾二十年後會有那麽一天。
基地外城的收復工作正一天天地向著好的方向推進。
先是幾個淪陷較晚,異變程度較低的城區,再是最後三個高風險城區。
這段時間裡,無論主城外城,基地廣播每天都在公布全新死亡人數。
而褚辭,也時不時會被帶去基地研究所,一去就是一整天。
每次回來,也都跟沒事人似的,聽聽廣播看看書,吃個夜宵,倒頭睡覺。
柴悅寧本想多少幫點忙,奈何向軍方投遞的申請全都被拒絕了。
不過這次和薛舟確實沒什麽關系,外城的收復計劃裡,完全沒讓任何一支傭兵隊參與。
對軍方而言,傭兵隊的行動一向無組織無紀律,在異變感染率極高的危險區域內,在無時無刻都需要擊斃自己人的情況下,這種自帶武裝且具有小集體意識的隊伍還是不要出現為好。
正因如此,一切想要幫忙的傭兵隊,基本都成為了運送物資和非感染性質傷員的臨時車隊。
……
大霧散去的第四天,柴悅寧在主城醫療所遠遠望見了一個杵著拐的熟面孔。
她並沒有上去打招呼,只是徑直走向老向的病房。
尤蘭坐在病床邊削著貴死老百姓的蘋果。
柴悅寧走上前去:“班向明還活著。”
尤蘭愣了半秒,淡淡應了一句:“挺好。”
之後再沒別的反應。
老向出院的那一天,小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吃了頓尤蘭請客的大餐。
小小的臨時住房裡,七個人擠著一張桌子,桌上那些大魚大肉的,對尋常人家而言,就算是逢年過節,也不見得能吃那麽豐盛過。
“外城快要全部收復了!”尤蘭舉著酒杯問道,“收復後經過半個月的巡檢期,一個月修繕期,就能重新住人,大家都有什麽打算?”
“好不容易進主城了,哪裡還有回外城的道理?”老向說。
“我覺得外城挺好。”盧啟大聲道,“主城也就是住得舒服點兒,外城規矩少啊!”
“扯這些,你就是不想被你姐夫逮著。”
“那又怎樣?我想怎樣就怎樣,還輪得到他來管我?”
“誒對了!”忍冬生怕兩人吵起來,連忙幫著岔開話題,“尤老板,你以後什麽打算啊?”
“我當然要回七區啊,我的全部身家可都在那兒呢。”尤蘭說,“我啊,要回去把它們都重新開起來。”
“哪兒來的客人啊?”柴悅寧問。
“以後總歸是會有的嘛。”尤蘭應道,“人還活著,什麽都會有的。”
尤蘭說著,似想起了什麽,抬眉望了褚辭一眼。
短暫思量後,她起身走到柴悅寧身旁,輕輕扯了扯柴悅寧的袖管。
“柴隊長,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