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悅寧想,稍微休息一會兒後,最好還是要出去買點東西回來,不然明天早餐不知道吃什麽了。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就是出門買點吃的,褚辭都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弄得跟她會再一次把她拋棄了似的。
出門前,柴悅寧建議褚辭在家裡休息一會兒,褚辭卻隻搖頭不語,這讓她半點辦法沒有,隻得帶著這個小姑娘去了趟菜市。
雖說她不是什麽有錢人,但既然都把人家帶出來了,那人家喜歡吃什麽,只要還在她買得起的范疇,她也都是願意稍稍破費一下。
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菜市也快收市了,一天過去被挑剩下來的菜多少能比上午便宜一些。
“你喜歡什麽拿就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柴悅寧在心底不自覺估算起了自己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錢。
這倒不是心疼這點菜錢,主要還是考慮到通訊器在基地外無法正常使用的情況,除去和羅昆外出作死那次,她已經休息挺長一段日子了。身上的余錢要供兩個人吃穿用水的話,也不知夠不夠等到信號塔收復重新開工的那一天。
要不早點開工?
中高風險區的任務不好接,自己帶隊在低風險地區隨便撈點低級異獸的甲殼、骨皮啥的,讓尤蘭幫忙賣賣也行啊。
柴悅寧這般想著,下意識打量起了一旁正在挑選蔬菜的褚辭。
她至今都還記得第一眼看見這姑娘時的場景。
一個看上去就十七八歲的少女,處理起自己身上傷口的樣子熟練得像個久經沙場的老手。
對啊,褚辭說自己把尤蘭酒吧裡的客人揍哭了。
能揍哭一個敢混跡黑市的大老爺們,想來多少能有一些身手吧?
要不,回頭和大家說一下,讓她也加入傭兵隊,有一份活兒乾,往後多少能也分到一點錢。
柴悅寧想來想去,覺得靠譜。
她兩步走到褚辭身旁,正想著等付了錢就開口說這事呢,便發現褚辭在這兒站了半天,手裡提著個小塑料袋兒,卻是一樣東西都沒有拿。
“沒有喜歡的嗎?”
“不知道……”
短短三個字,答得柴悅寧一頭霧水。
好在下一秒,褚辭又小聲補了一句:“認不出……”
柴悅寧愣了半秒,大概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她失憶了,不單單是過往人與事的記憶,還有一些物件上的認知能力。
說起來,除了常規的傷口處理方式外,一切有關療傷治病的事兒,柴悅寧都是半點也不懂的。
腦子受傷這件事,她以前倒也見過不少。
失憶的有,瘋癲的有,傻了笨了的也都有,以外城的醫療水平,基本沒得治。
外城人口想進主城也並不容易,就算進了,也沒錢去主城的醫療中心。
比較值得慶幸的是,不管褚辭半個月前在霧區傷到了哪根不得了的腦神經,此時此刻的她看上去都還是像一個正常人的。
“沒事,那我挑我喜歡的。”
“好。”褚辭點了點頭。
“回頭你都吃吃看,好吃不好吃的,下次就認得了。”
“嗯。”少女臉上寫滿了乖巧。
柴悅寧隨手撿了幾個番茄和土豆,稱了一點青菜蘑菇,咬咬牙買了四個“有錢人”才舍得吃的雞蛋。
本也不重的東西,兩人硬是一人拎上一半,朝著家的方向慢悠悠地晃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柴悅寧重新想起了自己想問沒問出口的話。
就在她準備開口時,余光瞥見了褚辭手臂上依舊有些猙獰的傷痕,一顆本就載滿了負罪感的心又一次軟了下去。
她想,過陣子吧,過陣子她想辦法托點關系,給這小姑娘在城區裡尋一份安全點的工作。
如果腦子沒壞,還能識字的話,文職是再好不過的。
柴悅寧抱著這樣的想法,領著褚辭回到家中,將剛買的菜放進了冰箱。
地下基地沒有地面的晝夜之分,只有每天早上六點,中午十二點,晚上十一點會有一個全城區的基地廣播。
柴悅寧的家中沒有時鍾,所以她摸出懷表看了一眼。
現在是晚上七點過,還算比較早,適合和不太愛說話的新室友促進促進感情。
柴悅寧深吸了一口氣,向茶幾邊、沙發上,坐著翻看手中書冊的褚辭走去。
“你在看什麽呢?”柴悅寧故作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褚辭手上的書冊。
這是一個標準的搭話開頭,至少朋友一直不算太多的柴悅寧認為這樣的開頭很常規。
“這是一本散文集。”褚辭認真回答著。
“你喜歡看散文嗎?”
“不知道,我不記得我喜歡什麽。”褚辭說。
柴悅寧噎了一下,問道:“那你吃飯前就在讀,有讀到感興趣的嗎?”
“這個。”褚辭把散文集往前翻了翻,指了指泛黃書頁上的黑字,認真道,“作者的名字叫佚名。”
“啊。”柴悅寧小聲提醒,“佚名不是一個名字,是身份不明的意思。”
話音剛落,她便有些後悔了。
自己這樣直勾勾地解釋,多少有些不給人面子了。
她剛想著如何委婉地轉移一下話題,便聽褚辭淡淡應了一句:“原來如此,是感覺不太像一個人寫的。”
柴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