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似乎發現了那瘋長的藤蔓並沒有什麽攻擊力,除去可怕的生長速度外,它便尋常得和地面那些黑藤並無區別。
他們站在遠方對其指指點點,最初的那些恐懼在議論紛紛之中消散無蹤。
城防所的人來得很快,他們帶著專門用來清理黑藤的高溫切割刃,列隊跑進了那棟已被黑藤徹底覆蓋的高樓。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被叫著排隊站好,一個接一個地做起了感染檢測。
柴悅寧心不在焉地排在隊列之中,漫長的等待,讓她止不住地感到有些煩躁。
忽然,她看見那位老人的家屬,領著一位軍官來到了她的面前。
“是她,我祖奶奶最近一直都是她在照看,平日裡沒有半點感染跡象,怎麽就能變異了呢?”
說話的男人三十出頭,提到家裡老人變異一事,眼裡沒有半點悲痛,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想要與此事撇清關系的迫切感。
他的嗓門很大,一旁排隊的人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紛紛與柴悅寧拉開了距離,生怕自己會被感染似的。
那位軍官深深地看了柴悅寧一眼:“城防所收到的那條求救通訊是你發的嗎?”
柴悅寧:“是我發的。”
“你親眼看見了那位老人的變異?”那位軍官問道,“除你以外,還有其他證人嗎?”
“她變異了,我親眼所見,就在床上。當時她說了些怪話,警報響了,她就變異了。”柴悅寧說,“徹底變異前,我給了她兩槍,在心口和額頭,正常情況下肯定死了,但是對她沒有用,變異完全沒有停止。”
“都沒有證人,這不是隨你胡扯嗎?我祖奶奶多少年沒出過家門了,怎麽可能感染,就算感染了,也不可能是她的問題,說不定就是……”
“安靜。”那位軍官打斷了老人家屬的話,對柴悅寧認真問道,“你說她變異前有說奇怪的話?”
“對,她說……”柴悅寧話語未落,便見那位軍官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她皺了皺眉,將那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能否請你隨我們走一趟?”
“可以。”柴悅寧點了點頭。
在被領著插隊做了個感染監測後,柴悅寧被帶到了城防中心。
裝有攝像頭的休息間裡,那位軍官為她倒了杯溫水,看似隨意地問道:“那個人,變異前和你說了什麽。”
“她讓我聽,我不知道她想要我聽什麽……她在那吹了會兒氣,然後眼神就特別空洞,像個死人一樣,轉過來對我笑,然後說……”柴悅寧回憶了一下,認真道,“她說什麽……來了,我等到了,他的召喚。”
“誰?”
“不知道,就說了‘他’。”
軍官沉默數秒,抬眼問道:“你確定她隻說了這些?”
柴悅寧點了點頭:“我確定。”
那位軍官還想說點什麽,通訊器卻忽然傳來了一陣聲響。
他轉身走出房間,獨留柴悅寧一人。
沒多久,房門被人推開,那位軍官站在門口,神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叫柴悅寧?”
“我是。”
“那就麻煩你再跟我走一趟吧。”
“這次要去哪兒?”
“基地研究所。”
那位軍官說著,轉身走在了前頭。
那一瞬,柴悅寧連忙站起身來,好似夢遊般緊隨其後。
其實她知道,今日的警報絕不簡單。
她曾為地下城基地的軍方做過不少事,就算沒怎麽去過主城的城防中心,外城的城防大樓還是去過許多次的。
就算只是外城的警報系統,都會有至少三道保護程序,根本沒有誤觸的可能。
浮空城主城的警報程序,難道會比地下城外城的還要隨意嗎?
那個老人家的變異太詭異了,她從小到大上過那麽多次地,獵殺過不知多少種異獸,見過不知多少個死於變異的人類,卻從未聽說過有誰是被黑藤感染致死的。
人類科學家們曾一致認定,除非采用特殊方式提取能量並注入生物體內,否則黑藤是不具有任何感染性的。
而且,她已經照顧那位老人好幾個月了,人類感染變異的潛伏期不可能有那麽長,更何況老人的家屬說老人已經很多年沒離開過那間屋子了。
這一切太奇怪了,它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基地研究所一定出事了。
這個於心底得出的結論,讓柴悅寧在去往研究所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寧。
這一切的異常會和褚辭有關嗎?
褚辭現在怎樣了,她有機會見到她嗎?
只要想到此處,她便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
可當她真正來到基地研究所時,眼前所見的一切,到底還是讓她迅速冷靜了下來。
浮空城的人們不會知道,在主城軍方向他們保證基地絕對安全的同時,那座全封閉的高科技研究所裡已經爬滿了黑色的藤蔓。
研究人員匆匆奔行在霧裡。
軍方派來的清理人員也奔行在霧裡。
“瞞不住的,它們長得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清理……”
“不只是主城研究所,外城存放的黑藤也都反常的生長起來了,就連切片樣本都能自行生長!”
“它們像是受到某種刺激,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