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前朝皇子的不甘與不幸,終於都結束在這三寸破敗之地,從今往後,再無人記得大周,那個早該消失匿跡的王朝……
第19章 其心可誅
沈府
寂靜的清晨,沈府大門被幾個玄衣黑甲的士兵衝撞開來,一隊黑甲鐵騎踏入了這個不起眼的兩進的府邸。
府內房舍裝飾樸素,也沒有仆人,寂靜中只有一個少女悲切的哭聲若有若無的從後宅傳來。
當葉澤清走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入目的便是沈策夫人掛在房梁上已然自縊的屍身,屋裡還有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女正緊緊抱著沈夫人半空中的腿小聲地哭著。
少女看到了葉澤清和他身後的鐵騎,紅腫的雙眸血紅一片,卻生生忍住了哭聲,但鼻翼仍然不可控制的一顫一顫的,沈雪薇有些膽怯地看著葉澤清,想起父親曾經說過,這個人是大靠山叔叔,便帶著哭腔軟軟地開口:“葉叔叔,我娘死了,您幫我把娘放下來吧!”
葉澤清知道,沈夫人天亮未見沈策回來,一定知道他回不來了,所以才追他而去。
可笑沈策還以為他夫人對他的事一無所知,兩人數十年同榻而眠,沈夫人身為他的枕邊人,就算想一無所知也不太可能。
看著小姑娘強忍淚水哀求地看著自己,連悲傷的情緒都不敢釋放生怕惹別人厭煩的樣子,葉澤清心裡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妹妹。
當年的妹妹,是不是也曾這般小心翼翼的存活。
葉澤清讓人將沈夫人的屍體取下好好安葬,並將沈雪薇暫時帶到了將軍府,親自交給董月安置。
沈策之事不可能輕描淡寫的掀過,沈雪薇也不可能輕易地從謀逆的大案中脫身而出,明知道這是個天大的麻煩,但葉澤清依然固執的選擇保下這個無辜而膽怯的小姑娘。
他給予沈雪薇的是與葉婉夷不同的命運,他曾經在母親和妹妹身上期待的救贖,換了一種方式補償在了沈雪薇的身上,當看到沈雪薇得到了庇佑就覺也給自己多年來的愧疚帶來了一絲慰藉,他選擇的是與沈策相反的寬恕。
安排好這一切,葉澤清的心裡被沈策留下的沉重的包袱終於放下了,但又馬不停蹄地去了太醫院,那裡還有受傷的朝陽。
太醫院
太醫院掌院陳太醫年過半百,早前朝陽高燒便是經他一手調理才慢慢康復,今夜也是他負責為朝陽醫治。
朝陽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但是這隻箭矢位置靠近心脈,陳太醫覺得取箭的風險太大,猶豫再三始終不敢下手。如今耽擱已久,朝陽長公主的傷口竟然都有惡化的趨勢。不能再猶豫下去,陳太醫抓住朝陽心口的箭,讓太醫院輪值的兩個徒弟來按住長公主的身體,正準備拔箭的瞬間,葉澤清的出現打斷了陳太醫的動作。
看到朝陽心口的箭還未取下,葉澤清著實感到詫異。
從中箭到此刻,已然過了兩個時辰,太醫院的太醫實在是一堆廢物。
葉澤清陰冷的掃了陳太醫三人一眼,親自上前準備給朝陽取箭。
陳太醫因男女大防尊卑有別,始終沒敢解開朝陽胸前的衣襟上藥,所以當葉澤清看見朝陽的衣服都與血肉模糊的傷口融合在一處時,一股怒氣從心底生起。
“一群廢物,把傷藥留下滾出去!”
葉澤清的出現本就帶給人一種久經沙場且身居高位的壓迫感,此時發怒更是氣勢駭人,陳太醫趕緊將準備好的傷藥留下,然後帶著兩個小徒弟快步離開這裡並關好了此屋大門。
待走出屋外,才覺額頭冒出了冷汗,陳太醫在與葉澤清對視的那一刻,甚至覺得葉澤清身上的氣勢比他服侍過的三位帝王更有壓迫感。
屋裡的葉澤清此時沒有一點心思去管屋外的人,他盡量動作輕柔的解開了朝陽胸口的衣襟,連著最裡面的貼身肚兜都被撕開,衣服也帶下了朝陽傷口的一片血肉。
一聲輕哼,這個動作直接讓昏迷中的朝陽疼醒過來。
四目相對,葉澤清看到朝陽醒來並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而是轉頭專注的凝視朝陽心口的箭,還拿來了一塊雪白的手帕卷起塞進朝陽的嘴裡,讓她咬住後提醒她自己將要取箭。
朝陽睜開眼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與葉澤清對視時還很詫異他怎麽也死了。
但混亂的大腦還未完全清醒嘴裡就被他塞進了一塊手帕,緊接著就感到了心口如被刀剜的疼痛,這種痛比中箭時還要疼許多倍,朝陽雙目欲裂,渾身顫抖,瞬間滿臉冷汗冒出,連頭髮都被冷汗浸濕。箭終於被取出,朝陽也再次疼暈了過去。
“叫人過來伺候!”
葉澤清向門外喊道,一邊將傷藥仔細灑在朝陽的傷口,再小心的給她包扎好,撕破的衣衫也不可能再給朝陽穿上,因為傷口還未止血暫時不能隨便移動,葉澤清脫下了身上的鎧甲和帶血的外袍,將自己穿在中間的衣衫脫下蓋住朝陽luolu的上身。
青玉在常遠帶人闖入芳菲殿時為保護朝陽差點被殺,還是朝陽知道阻攔不了他們,主動和他們離開才保下了青玉一命,之後青玉被劈暈,醒來就不見了公主殿下,直到葉敖尋到她將她帶到太醫院。
葉澤清把朝陽交給青玉,才放心的離開了太醫院。
經過這麽久,黑夜至天明,意志堅強的葉澤清也感到了十分的疲憊。
右臂黑蟒留下的傷口並未完全愈合,伴隨著一陣陣的疼痛,還有鮮血從紗布溢出,葉澤清在昏迷幾日後身體遠沒有恢復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