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乃是史上最為嚴苛的律法,也讓皇帝同時將禁衛軍和皇宮牢牢掌握在手裡。
深感到兵權分散的威脅,弘文還想解去所有王侯封地的府兵之權,卻被太后攔住,太后擔心過猶不及,逼急了各處藩王公侯會遭到反噬,勸弘文慢慢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母子二人經過恭親王和宮變之事,都下定了決心要建立一支直屬帝王手指的天子之師,回憶起那日自己驚慌失措的向葉澤清求救,毫無帝王尊嚴的狼狽模樣,弘文的雙手握拳,眼裡迸發出冰冷恨意。
越君主而私掌兵權,不敬皇權,其心可誅……
第20章 爭執
朝陽殿
清晨的天空籠罩著一片陰霾,朝陽殿的梅花枝頭還聚著昨夜還未融化的冰雪。
朝陽醒來時,就看見了趴在自己臥榻邊的睡著的青玉,看到她眼底都是青黑,便知道這丫頭應該守了自己許久。
躺了兩天,朝陽覺得身體都要僵了,就撐著床沿想要坐起來,然而剛有動作心口就疼得她冷汗直冒。
輕微的動靜還是驚醒了淺眠的青玉,她看到公主額頭的冷汗趕忙上前扶住她:“公主,您還是躺下吧,您心口的傷可就差一點就要了您的命,太醫囑咐您元氣大傷需要臥床靜養兩個月呢!”
朝陽怔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厚厚紗布包住的地方,苦笑了一下,躺兩個月總比死掉要好很多。
躺下沒有多久,太后和弘文便來了。
看見女兒臉色蒼白的模樣,太后眼裡很是心疼,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撫了撫女兒的臉,不禁抱怨:“那個葉澤清果真是個心冷的,即便是為了皇帝安危,也不能直接對你放箭啊,幸好是偏了一寸,否則哀家可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朝陽不知該怎麽接母后的話,回憶那個人射箭時盯著自己清冷無波的眼神,現在都覺得渾身發寒。
看到女兒低頭不語的樣子,太后心裡是又心疼又氣憤:“你總是不說話,別人便覺得你更好欺負,所以你的駙馬沒把你放在眼裡,不僅納了妾還想殺了你,你什麽時候才能拿出長公主的氣概?!”
弘文坐在一邊喝著茶,也加了一句:“哼,皇姐一向孤身自賞,如果能柔情似水一些得他傾心,早點為他誕下嫡長子,想來那葉澤清也能憐香惜玉一些,今日受此劫難,希望皇姐得到教訓也改改自己的性子吧!”
弘文的話簡直刻薄到了極點,像一支箭再次插在朝陽心口,朝陽忍不住哽咽道:“所以都是我的錯,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負愚蠢,沒有馭夫之術駕馭駙馬之能而讓皇上今日寢食難安,統統都是我的錯!”
紅紅的眼眶裡都是委屈,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太后狠狠地剜了弘文帝一眼,帶了幾分責怪的開口:“皇帝還是閉嘴吧,若不是葉澤清當機立斷讓朝陽挨了這一箭,那些賊人還不一定會把你擄到何處給殺了,還輪到你今日在這裡對朝陽冷嘲熱諷?!”
這些話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后能對弘文說了,弘文被太后說的沒臉,心裡惱羞之下拂袖而去。
剛出了朝陽殿,卻傳來了葉澤清在宮外求見朝陽長公主的消息,弘文帝問來傳信的太監:“葉將軍隻說求見朝陽長公主,沒說來接朝陽長公主?”
來傳信的小太監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回皇上,葉將軍隻說了求見朝陽長公主,沒有說別的了。”
朝陽自發燒留於宮內至今已然有半月之久,而葉澤清卻絲毫不提接朝陽回府療傷之事,今日進宮,想來他大概來求朝陽諒解。
弘文眼眸微沉,允了葉澤清的請求,轉身又回了朝陽殿,讓朝陽一會兒不許對葉澤清耍小性子,太后也說葉澤清是為了救皇帝才被迫射出這一箭,葉澤清今日來一定是對她心懷愧疚,讓她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不要讓夫妻離心,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
朝陽聽著他們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說著為自己真心著想的話,心裡真的好想笑。
呵!聽啊,這就是皇家的血脈相連,母女情深,說到底還是想讓自己去拉攏葉澤清,哪怕自己差點死在他的手裡。
她有著這世間最尊貴的母親和坐擁天下的兄弟,還有指掌天下兵馬的夫君和華夏嫡長公主的尊貴封號,她看似擁有了世間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可是她從來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歡喜,生在這帝王之家,就注定了她這一生的悲歡喜樂皆與本心無關,她想要的從來不曾擁有,她想做的也皆是虛妄。
好在太后和弘文帝說完話便都離開了,朝陽心裡也松了一口氣,但她的心裡還沒有輕松很久,寢室外面就又傳來了長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公主,是將軍來了。”
青玉去掀開了阻擋寒意的厚厚門簾,看向葉澤清的眼神裡卻帶著明目張膽的提防和怨氣。
葉澤清無視青玉的眼神走進了朝陽的寢室,他沒有靠的太近,而是停在了離朝陽床榻不遠不近的地方,一如他們二人間始終間隔的疏遠。
朝陽看著葉澤清沒有說話,似乎外面下了很大的風雪,從宮門走到這裡,他披著的玄色大氅上還留著一層淺淺的雪花,此刻身上還散發著從外面帶來的寒氣。
葉澤清看著寂靜的朝陽,想問一下她的傷勢,卻聽見她先開了口。
“青玉,給將軍看座上茶。”聲音溫婉,仿佛回到了兩人最初的時光,那時的朝陽總是這般溫柔嫻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