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華如水,在寂靜的冬夜好似為這座凋零的花園披上了一攏溫潤的輕紗。
而在她們身後的一處牆下,隱秘的角落有一雙眼睛正凝視著她們,那其中盛滿的恨意足以讓人心驚。
一陣風起,卷起一朵重灰色的雲將清輝的月光遮住,霎那間這天地之間一切都歸與黑暗。
就在這短瞬之間,牡丹花枝下的二人耳邊同時傳來兩道破空聲!
“嗖!”
“嗖!”
兩道箭聲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帶著凌厲殺氣都直指她們二人。
“錚!”
牡丹花枝下的兩道身影迅速拔劍向後側轉身躲過暗箭。
“嗖!嗖!”
又是兩道箭聲,隻這一次是從一個方向傳來,對著小個人黑衣女子而來。
“甲一!”
從不遠處漆黑的房間裡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啪!”
這是箭被斬斷的落地聲。
而就在此刻,竟突然有無數黑影飛身落在牡丹苑的屋脊上,他們落腳時發出的動靜警醒了正在對峙的幾人。
隱約可見他們黑壓壓的一片,出現在這抹昏暗的夜色中,卻又同時燃起一個個火把,將這片黑暗照亮如白晝。
一個身穿青衣臉覆銀色面具的女子便暴露在一處隱秘的牆下!
她被突然的火光嚇到,轉身就想逃,卻發現她的身後也站著幾道黑影,其中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醫官阿蘭!
幾人皆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她!
青衣女子環顧四周,視線裡卻都是密不透風舉著火把的黑影。
她冰冷的面具在火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轉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突然轉頭看向黑衣勁裝的兩人。
此時的牡丹苑亮如白晝,她清晰地看見了那兩張眼含殺氣的臉,根本就不是她認識並熟悉葉澤清與朝陽!
目光掠過這二人,青衣女子看向剛才發出聲音的房間!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此時的厚重雲層移開,一個清瘦的黑衣男子從漆黑的屋裡慢慢走出。
他面色冰冷,鳳眼裡沒有一絲溫度,而他的身邊還立著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的女子。
“好久不見,沈雪薇!”
清冷的聲音如冰寒三尺的雪,讓青衣女子不覺退後一步。
她似乎不願意相信葉澤清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
“春雪,你為什麽要害葉允漢,為什麽要誣陷青玉?”
朝陽上前一步質問青衣女子,卻又被葉澤清拉回身後。
“小心。”
青衣女子看著葉澤清心細地護著朝陽,警惕的樣子仿佛她就是個吞人血肉的洪水猛獸。
“好久不見,葉叔叔……”她的聲音清脆,似是十六七歲的少女。
青衣女子伸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疤痕交錯的臉,配上她嘴角的邪惡笑意,令人生出不適之感。
“葉叔叔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斬草除根,留下我這個肘腋之患了?”
“我當年沒殺你,你就可以選擇改名換姓重新生活,但是你選擇了為父報仇,自甘墮落,自毀容顏,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向絕路。”
“這並不是我當年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而是你做錯了選擇,所以該後悔應該是你。”
“甲一,先把她押入宮內司!”葉澤清皺眉。
沈雪薇沒有從小練武的根基,隻仗著她父母留下的南疆巫蠱之術興風作亂,在此時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可她聽完葉澤清的話卻瞬間激動起來,拔出袖弩裡的箭直接扎在自己的脖頸上不許影衛的靠近!
“哈哈,你說你給了我選擇,可你把我放到了哪裡?”
青衣女子猙獰的臉上竟出現悲涼的表情。
“你把我送到了紅月閣,紅月閣啊!”她的聲音歇斯底裡!
“葉敖,他讓人把我關在最二樓的單間裡,那年我才十三歲啊!”
“我被人當做玩意一般,學習琴棋書畫還有捶腿捏肩的手法,被人逼著去奉承那些醜惡的嘴臉,這就是你給我的選擇?”
葉澤清沉默,皺眉卻想不起當日對葉敖的具體交代,但她絕沒有要折辱沈雪薇的打算。
“葉敖已死,他或許誤會了我的意思,當年我的確是要放你一條生路的。”
“呵呵,你的確放了我一條生路,雖然也是你殺了我父親,逼死我母親,但我是不是還是應該謝謝你?”
“朝陽你看啊,這個世道,多麽諷刺!”青衣女子嘴角諷刺,撇了葉澤清身後的朝陽一眼。
“就像你一樣,被葉澤清害的家破國亡,還在心裡想著與他的情愛,還在做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妄想!”
“你的好父皇、好母后若是泉下有知,是不是該慶幸自己的乾女兒有本事,竟甘心在仇人身下婉轉承歡!”
葉澤清心裡一緊,趕緊怒喝:“你閉嘴!”
當回過頭看到朝陽臉色並沒有變化,葉澤清才放下心來。
她再次看向沈雪薇,語氣也變得冰冷:“她未傷你,你若有恨,便該對著我!”
“好呀,那就說說你我之間的事,你當年在北疆,知道你的暗樁為什麽被張子嬰除之殆盡嗎?”
葉澤清皺眉:“是你?”
“呵呵,還要謝謝葉敖當年吩咐紅月閣多多‘照顧’我呢,拜他所賜,我的技藝得到張子善的青睞,進出張府接觸到了張子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