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異香是蠱嗎?”葉澤清現在還覺得鼻子裡髒髒的。
“不是蠱,但你體內有北疆的斷魂草,我們要趕緊去南方,尋找紫萱來解毒!”
葉澤清剛醒來,大腦昏昏沉沉,沒怎麽說話,就聽著阿蘭不斷跟她分析眼前的麻煩。
等知道上朝的時間到了,葉澤清穿好了衣服才問:“朝陽她們還好吧,知道我出事了嗎?”
“沒有,我讓徐少君都瞞著她們呢。”阿蘭搖頭,又催促葉澤清去安排朝中事務,最好連夜就南下。
葉澤清指了指自己的傷口,問:“這也能南下嗎?”
“沒事,有我在這點傷要不了你的命,但斷魂草毒如其名,拖久了便是吃了紫萱,人救回來了但不一定魂魄還健全!”
葉澤清挑眉,這下也著急起來。
她可以死,但魂魄不能殘缺!
經過無數生死,這點傷於她來說還能忍。
早朝上葉澤清首先下令將薑虎調回,本來她是想封後大典後才召回薑虎的,但如今形勢所逼,她只有將京城托付給薑虎她才更安心。
北疆不能無人守,馬賁便是最好的選擇。
同時葉澤清將徐少君從禁軍中調離,升京兆府尹兼刑部尚書,負責京中大小案件的偵破。
樞密院不能有父子二人掌權,葉澤清與薑雷商議後,將薑雷調兵部,掌樞密院下設的實乾專事。
至於封後大典之事,葉澤清隻好讓禮部延後,先著重安排新年開春後的文武科舉事宜。
安排好朝中的諸多事宜,葉澤清在次日便帶著朝陽和董月母子離開了這座皇城。
此時走出南城門,浩浩蕩蕩的平陽玄甲軍簇擁著兩乘六匹駿馬駕馭的車輦疾行在平闊的大道上。
天邊的辰星在黎明的曙光將出時慢慢消散在鴉青與蔚藍色天空交匯的刹那,一輪紅日從一望無垠地面升起,從天邊的雲朵間隙裡映射出七彩斑斕的霞光,為這個冬日的枯樹寒鴉都染上一道絢麗。
葉澤清坐在朝陽的身邊,看著朝陽此刻掀起一側帷裳趴在窗上向外張望的樣子,心裡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
“你為什麽這麽著急地南下?”
朝陽的聲音從窗邊傳來,葉澤清卻心事重重並沒有聽見。
朝陽沒聽見後面的人說話,便回過頭看了眼葉澤清,卻發現葉澤清臉色蒼白,在這個還很寒冷的季節裡額頭卻冒出了些許冷汗。
“你怎麽啦?”朝陽靠向葉澤清,摸了摸葉澤清的額頭。
當手觸到的地方傳來一道不正常的人熱度時,朝陽的臉色變了變,趕緊開口:“你發熱了,快回京城!”
朝陽下一刻就想撩開帷裳讓隊伍人掉頭,卻被葉澤清突然拉住了手。
“我只是有點發熱而已,你讓阿蘭過來就行。”葉澤清的薄唇發白,面上都是虛弱的模樣。
等過一會兒,阿蘭從外面進來,給葉澤清看傷時上手便要解開葉澤清的肩扣,朝陽不明就裡,心裡覺得奇怪,臉上卻還是泛了一抹淡淡的紅暈,她起身想要出去,卻發覺葉澤清這時還並沒有松開她手的打算。
朝陽掙了兩下沒掙開,隻好轉過頭不往葉澤清那邊看。
阿蘭仿佛沒有看到兩個人別扭的樣子,隻快快地給葉澤清換了藥,又讓人去煮了退熱的湯藥便很快下了禦攆,車裡便又只剩下朝陽和葉澤清二人。
“頭疼……”葉澤清揉著頭,身體似乎沒什麽力氣似的靠在車壁。
朝陽猶豫了下,見葉澤清實在難受,便移動身體慢慢靠近了葉澤清,目光略過她有些潮紅的臉,輕輕給她按壓額頭兩側的太陽穴。
這時兩個人貼的極近,彼此的呼吸都纏在一起,朝陽耳邊清晰地聽到葉澤清越發沉重的呼吸,同時還有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她看著葉澤清的臉越發放大,竟一點點接近自己。
朝陽心跳如雷,霎時臉紅如血,羞澀地錯開了葉澤清的視線。
而下一秒,朝陽便覺得肩膀上一沉,低頭一看,竟是葉澤清依偎在她身上。
朝陽心裡也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悵然若失,她正想把人推開時,便覺得腰間一緊,竟是葉澤清悄悄抱住了她。
“朝陽,我好想你。”
朝陽聽著葉澤清可憐兮兮軟語,沒想到那麽要強剛硬的人在病中會這般軟軟的撒嬌,就像一隻剛睡醒的貓,給人一種可以任意揉搓的錯覺。
她僵硬在空中的手便沒法繼續,竟轉而輕輕地拍著肩上人的後背。
一下又一下,動作輕的像哄嬰兒睡覺般,葉澤清慢慢地沉迷在朝陽的溫柔裡,嘴角勾起滿足的笑。
“朝陽,如果我犯了一個大錯,撒了一個大慌騙了你,你會怎麽樣?”
朝陽低頭,看著葉澤清並不寬厚的背,認真思考後回答:“不知道。”
“也許我會生氣,再也沒勇氣回到囚籠裡去陪你這漫長的一生。”
朝陽的話落,葉澤清抱著朝陽的手不自覺收緊了幾分。
她怕朝陽冷漠的臉,厭惡的眼神,更怕這被束縛在皇城漫長的歲月裡都將是她孤身一人。
只要想到那一眼就望到頭的孤獨人生,葉澤清就覺得心裡發澀,眼前也是昏暗一片。
她依然用力地抱著朝陽,不顧身上的傷口被擠出鮮血,也沒發現那抹血跡已經沾到了朝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