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不小,打在傘面上劈裡啪啦的,房簷上的雨水垂著往下流,連成一條透明的線。
由於冷,我穿的是長褲,怕雨水濺到我,我還特地挽起了一些褲腳,但這雨實在是太大,比市區的雨還要誇張一些,我的褲腿還是濕了一些,等我到“見青山”門口,透過玻璃牆我看見了裡面亮著的燈光。
但比起之前的大晴天,現在整個世界看起來都是暗的。
我推開門走進去,還收起傘把它掛在了一邊。
比我先在店裡的是孟輕搖。
我一點也不意外。
見到我出現,孟輕搖眉梢一揚:“來了?”
我點頭:“來了。”
她低了低眼,看見我小腿的那一截,又說:“去洗一洗吧。”
“好。”
再往裡面走一點,就有洗手台,我開了水龍頭,拿起管子往我小腿上澆,等洗好了旁邊遞過來一遝擦腳的紙巾:“給。”
我抿了下唇,努力扯了個笑:“謝謝輕搖姐姐。”
“客氣。”孟輕搖說完轉身,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認真擦著腿腳,可是我再怎麽認真,我還是有些難以面對她。
那個夢讓我實在是太心虛了,如果孟輕搖會查看我的意識的話,那我真的完蛋。
好在孟輕搖不會。
可哪怕她不知道,我也沒辦法如常跟她交流。
我一邊擦著一邊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放下褲腿走出去,到了大堂打掃衛生,迎接今天的營業。
暴雨如注,玻璃牆外什麽也看不見。
可能是天氣突然的變冷讓我有些不適應,痛經的感覺又加劇了起來,讓我不得不坐在椅子上緩解著。
孟輕搖注意到了我的反常:“怎麽了?”
“我……”我沒什麽力氣,“我痛經。”
她的秀眉皺起,隨後給我接了杯熱水放桌上,又上了樓,我看著她的人影消失,輕歎了口氣。
我知道孟輕搖肯定是上去拿藥或者拿什麽東西了,她不會丟下我不管,可正是因為她的這份美好,才讓我更加地覺得難堪。
我是想橫刀奪愛沒有錯,但目前的情況看來孟輕搖是一個直女,我……
我做這樣的夢,對她是一種褻瀆。
她把我當妹妹當小跟班,可她的妹妹她的小跟班竟然會夢見跟她上/床,要是被她知道的話,以我對她的了解來看,她不會覺得惡心,但也會有些不適。
怎麽可以呢?
是吧。
不到一分鍾,孟輕搖拿著搖下來了,她在我對面坐下,給我把藥取出來:“雖然不喜歡吃藥,但現在這樣的情況,你不能不吃。”她難得的板著臉,“吃完藥我給你拿糖。”
“好吧……”我甩開那些想法,拿過藥放到了嘴裡,把這一杯溫水都喝了個乾淨,但嘴裡的苦味也沒散去多少。
孟輕搖從抽屜裡給我取了一支棒棒糖出來,還貼心地幫我撕開了。
我張了張嘴:“謝謝輕搖姐姐。”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跟我道謝。”孟輕搖神情迷惑,“兩天不見,生疏成這樣了?”
我連忙賠笑:“怎麽會?”
孟輕搖唇角稍翹:“沒有最好。”她又去給我接了杯水,“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回家,或者……”
我眨眼:“嗯?”
“或者現在外面的雨這麽大,你要是再被涼著了,可能會更痛。”她定定地看著我,“或者你可以上樓,睡我的床。”
我:……
我一口拒絕:“不了不了!”
可能是我的反應有些大,招來了她的懷疑:“怎麽了?”
她微微彎著腰,跟我的距離拉近。
我的呼吸一窒,努力保持鎮靜:“我就在底下這樣坐著就很好了,實在不行還有躺椅,對,我就去躺椅上休息就夠了。”
她的話音落下:“好。”
她說完直起身,神情又淡淡的:“我去給你拿一條乾淨的毛毯下來。”她頓了頓,“不準道謝。”
態度強硬強勢。
我:“……好的,我不道謝了。”
由於下著雨,來店裡的客人直接砍半,除了那個送花的男人倒是堅持,他就跟打卡一樣,比別的追求者要堅持得多。
今天送的是藍色妖姬,孟輕搖還是把花給我了。
花就放在躺椅旁邊的桌上。
我休息之余一轉眼,就能看見它立在那。
方素月下了樓,看見我這樣子就讓我好好休息,等雨停了再讓孟輕搖送我回去。
我沒有拒絕。
路面這麽濕潤,要是真的拒絕了,孟輕搖肯定會更懷疑。
我就這樣休息著,中間除了起來吃午飯就沒做別的事情,而且午飯一吃,我又困得不行,在躺椅上睡了一下午,直到下班前半小時才醒來。
店裡沒客人,孟輕搖在我左上角坐著,她在用油畫棒畫畫。
為了防止她看監控發現我睡醒了,我還虛著眼睛,只露出一條縫,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也能將她的身影看的清清楚楚。
她微微埋著頭,頭髮垂散,左手自然地放在桌上,右手在拿著油畫棒在紙上畫著,沒看見正臉,但不影響我感受到她的專注。
她抬頭找色號,她拿著刮刀撫著畫紙。
一切都進入了我的眼裡。